杨丽华赶来的时候，厉至琛正坐在窗边看窗外的雨。
倾盆大雨，滴滴答答无休无止。杨丽华着急的走进来，“至琛，柳儿怎么样了？”
她还在昏睡，厉至琛低声说：“没事了。您不必担心。”
杨丽华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无比关切地看着杨柳儿，“这孩子，从小就多灾多病的，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这可教我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便有些润湿了，强忍住眼泪，抬头看着厉至琛：“你以后也要多多陪着柳儿一点。她虽然有时候是任性了一点，但是毕竟，这个傻孩子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
厉至琛恩了一声，“您也不必太担心，她没什么大事。”
“前天的事情，怎么会那个样子？”杨丽华微微皱眉，出声向厉至琛询问。
厉至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评奖的委员里面是有厉至琛公司的一部分的，至少要厉至琛稍微做点手脚，杨柳儿拿到最佳女主角并不是什么玄乎的事情。
大这件事其实也是默认的。
但是厉至琛却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说：“柳儿现在不适合站在风口浪尖。娱乐圈里面那些能让人动不动身败名裂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
杨丽华对这样的解释似乎并太满意，柳眉微蹙：“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她盯着厉至琛看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说：“你也好，柳儿也好，虽然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是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亲生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这一辈子过的平淡无奇，我希望你们过得好点，至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阿姨。”他不动声色的说。
杨丽华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杨柳儿出院的那一天，他特意让程羽把她找来。程羽的腿刚刚好，不便走路，厉至琛也宽容她，跑腿的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了。
看到程羽依旧是面若春风的站在杨柳儿面前，杨柳儿不由得咬着牙冷笑看着她：“我看程秘书这么有骨气的人，还以为你会不敢来就此辞职了呢。”
“厉总跟我一路互相照顾这么多年，我怎么舍得离开厉总这么贴心的上司？”程羽笑吟吟的说：“倒是杨小姐，病的还真是凑巧呢，要不然该有多少流言蜚语。”
“你……”杨柳儿微微恼怒，经纪人旋即挥了挥手：“柳儿身体刚刚痊愈，程秘书说话也应该注意分寸才是。”
程羽颔首，笑眯眯地看着杨柳儿：“这是自然呢。万一杨小姐再摔着了碰着了，说是我做的可怎么办？我可是百口莫辩啊。”
走到了厉至琛的办公室，杨柳儿刚刚想要推开门进去，一下子就被程羽拦住了：“抱歉啊，厉总现在正在接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我觉得杨小姐此时还不适合去打扰厉总。不如先去等一会吧？”
“是至琛找我来的，又怎么会不合适呢？”杨柳儿巧笑嫣然，一把就要扯开程羽的手。
程羽笑看着她，“杨小姐，您可还是别胡来了。老老实实地等着吧。不然一会厉总出来发脾气了，我可是承受不住的。”
杨柳儿紧蹙眉头，掂量了一会，还是选择坐下了。
厉至琛真的是在处理事情，只不过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他只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仅此而已罢了。
等厉至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杨柳儿坐在外面等着。他也没有惊讶，只是对她说：“进来吧，柳儿，有事情跟你说。”
杨柳儿略显紧张地看了一眼经纪人，经纪人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去。程羽却是无声了笑起来。
厉至琛坐在办公椅上，从文件夹里面抽出来一张纸，低头接着看：“你不用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跟你说点事情而已。”
“至琛，我……”
“这是一个一线国际大牌的代言，我记得你没有什么一线大牌代言，这个可以去了解一下。”他把代言推过去，“只要签字就可以了。过几天他们会联系你的。这个一签下来就是五年，是个不错的注意。”
杨柳儿瞟了一眼那个牌子，不得不说她有点心动了。这个牌子是杨柳儿一直想要接但是却一直都是无法接触到的。但是厉至琛这个态度……
“还有，这是一个海归的大导演即将开拍的一个电影。里面有一个女二号的角色，是个很深情很正面的角色，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厉至琛又抽出来一份合同，这次更直接，不是什么推荐信，而是劳务合同。艺人劳务合同。
杨柳儿忍不住有些颤抖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至琛……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需要更好的。”厉至琛双手托着下巴，抬头定定注视着杨柳儿：“你先不要拒绝或者答应。因为我要说说看我们的事情了。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说一说我们的事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对我们都不好。”
杨柳儿点了点头，略显局促地低下了头，眼睛却不自觉一直偷偷看着厉至琛。
厉至琛叹了口气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关于那个婚约，我想……”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抬头等着杨柳儿给出的反应。杨柳儿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瞪着眼睛看着厉至琛，眉心微微皱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疼。
厉至琛说：“我想好了，这些东西——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再提供，我们解除婚约吧。”
“不……不要，至琛！”杨柳儿一把拉住了厉至琛的手臂，一双清澈的眼眸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要，至琛，我舍不得离开你。”
“不是离开，就是……”厉至琛顿住了，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不是离开，是什么呢？
是完全的，彻底的，隔断，割舍。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不合适，柳儿。我不想耽误你。所以，我们还是解除婚约比较好。我不能看着你被我毁掉。这对你也好，对我也好，都太残忍了。所以，别犹豫了。公司需要一个影后级别的人物，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会帮你争取到最佳女主角。公司所有的资源都会朝着你倾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柳儿双手交叠放在一起，低着头，滴滴答答的吊着眼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厉至琛不擅长耐心跟柔情，他勉强忍住自己的不耐，低头把文件夹推给她：“你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是和平分手。也可以说我对你不忠诚，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对你有利就好。我不在乎这个。”
“可是我在乎。”杨柳儿含着眼泪看着厉至琛，一字字道：“我在乎啊，至琛，我在乎的。”
厉至琛愣住了，没有相关杨柳儿会这么说。他张了张嘴，还是把文件夹丢过去：“签个字吧。”
她签完字的一瞬间，把笔用力的丢进去，转身离开了。
厉至琛把文件夹拾起来，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出去。
结束了吗？就这么结束了。
厉至琛记得，洛安然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天，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只是不同的是，那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没有说话。他已经记不起来她穿的是什么衣服，也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只是记得，那一天他们都没有出声。
她签完字的时候，把协议书撕得粉碎，狠狠地丢到了他的脸上，转身离开了。
原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而这一切，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
原来五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只是他们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开始了吧？厉至琛低头把笔捡起来，程羽敲门进来，小声说：“杨小姐哭着回去了。”
“注意这点，别给媒体拍到了，对她影响不好。”厉至琛没有再说别的，低头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程羽说着说着，忽然道：“对了，厉总，我听说，苏氏财团的大楼已经建好了。”
“哦？他是铁了心要来杭市了？”厉至琛无声冷笑，随口问：“在哪里？”
程羽回答：“在江宁区的一处地方，大楼造的很漂亮。挂名是荣耀影视娱乐有限公司。”
厉至琛颔首，写完字抬起头望向窗外，微微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传闻中百年的跨国大公司，和传闻中最年轻的的总裁，到底实力如何。这个对手，说实话我很期待啊。”
婚约还是就这么被压下来了，厉至琛做的很漂亮，无声无息。又让杨柳儿在某次一档娱乐节目之中适时透露一点点端倪，随后在微博公布已经分手。给出来的理由简洁明了“厉至琛工作太忙，工作原因，感情渐渐疏离了。”
虽然是有些小波动，但是大抵上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