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阴雨
轰！
天雷滚滚，大雨倾盆。
独臂老人很快就被浇得浑身湿透，几位相处许久的邻居，连忙回家取来雨伞，顶在李斌的头顶。
老人又哭又笑，面朝绵延的英灵墙。
他原本以为离去的叶凌云，是在跟他这位孤寡老人家开玩笑，直至，他瞧清了名册上的红色印章。
武将的最高象征。
总督大印！
虽然仅有拇指大小，可，字迹清晰昭然若揭，没人会拿这种东西造假，也没人有胆子造假！
二十年。
他守在英灵墙前，足足二十年光阴。
这段静静逝去的岁月，李斌从未想过，九门总督会亲自来这里，祭奠这群为国捐躯的儿郎们！
“老爷子，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越来越多的附近邻居，乃至三三两两游客，均是凑近过来，疑惑不解的问道。
老人擦干眼泪，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武将之首，九门总督，因为位高权重，历来不公开不露面。”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只集团军，但......刚刚与你们擦肩而过的，正是现任九门总督。”
他，竟然这么年轻！
刹那间。
老人一把擦去泪水，朝着英灵墙，嘶声呐喊道：“兄弟们，看见没，总督来祭奠你们了。”
这种身份的存在。
亲自下场，无异于代表国土境内，所有将门儿郎，向六朝古都战死的英灵，致以最高敬意！
前人之师，后人不敢忘！
是啊，九门总督都没敢忘，余者，谁敢忘记这群战死在六朝古都的英雄们？
“难怪倾盆大雨，来得这般急促，一定，一定是你们在天上看见总督前来，所以激动到哭了。”
不多时。
沉重，肃杀的英灵墙前，响起一阵阵呜咽悲壮的号角，绵延不绝，此消彼长。
独臂老人站在风雨中，单臂紧握号角，用尽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重温当年的热血战歌。
雄赳赳，气昂昂，我辈男儿不须眉。
杀，杀，杀！！！
此时此刻。
纵有千言万语。
也远没有这支号角，最能切身实地，令人感同身受。
山脚下，先后上车的叶凌云和周狂，本意迅速离开，当倾盆大雨之中，有震耳号角传来时......
叶凌云推开窗，示意周狂：“再等等。”
周狂二话不说，转身离开车厢，并撑开一柄黑色雨伞。
紧接着下车的叶凌云，站在面朝英灵墙的地方，双手合十放于腹部，额头垂落，静等号角熄灭。
周狂同步默哀。
这辈子，从投身军伍开始，无论身在何方，手上事情有多忙，当号角传来，你必须停下，为逝去的他们，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走吧。”
许久，叶凌云开口吩咐周狂。
这次，仅是代表个人，提前来英灵墙祭奠祭奠。
不久之后，他叶凌云要带着麾下的第二代万岁军，万人齐躬身，为这些战死的家国儿郎，敬一杯同袍献上的人间烈酒！！！
忽而，大雨倾盆。
忽而，大珠小珠悉数退场。
天地转晴。
一抹骄阳自乌云中探出光线，然后覆盖英灵墙，每一道刻在上面的名字，顿时变得烨烨生辉，过目难忘。
独臂老人缓缓收起号角。
最后，他只身凝望金州江所在的方向，昨天，对岸传来阵阵军歌，以致于一整个金州都陷入沉默。
再联想到今天遇见的叶凌云......
“万敌军！”
老人沉沉吐出三个字，目光激动，站在国门最前线，最英勇无畏的万岁军，原来是你们啊？！
外界传言，那一面还没来得及确定全相的旗帜，只能是......蟒雀吞龙！
......
“金州江最上游，来了不少小崽子，目前按兵不动，不过看迹象，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车速刚刚提起来，周狂主动告知道。
叶凌云蹙眉，略表讶异，于是开口追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今早急报。”
叶凌云陷入沉思，莫不是，金州江有一盘大旗要下？
“安插斥候出去，沿着下游再摸个底。”
“再摸底？”
这下子轮到周狂吃惊不已：“金州江下游如果还有其他队伍，那岂不是，咱们被包饺子了？”
叶凌云揉揉下巴，露出灿烂的白牙。
“别不是荀烈搬来的救兵呀，这准备干啥子，要和咱真刀真枪，就在金州江打一架？”周狂小声猜测道。
本土老一辈王者的气魄和统治力，绝不容小觑，以荀烈的秉性，还真干得出来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凌云第二度微笑不语。
参考万岁军的彪悍战斗力，没个两百万，基本靠边站，何况最擅排兵布阵的叶凌云，就在金州。
谁有资格，与他铺阵厮杀？
“比较好奇，对面主将是哪位？”叶凌云随口提了一句。
周狂耸动肩膀：“注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手下败将，管他是谁，真要敢动，咱教教他们，什么才是善战之师，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原本按部就班，内部演练。
六个挑选地段，金州江位列其一，凑巧叶凌云要逗留金州，再加上想祭奠祭奠六朝古都的英灵们。
金州力排众议，成为首选。
如果不出意外，结束这一切，下个月便全线撤走。
如今，冒出这么大批量的外来队伍，倘若真有机会打一场，确实可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练练万岁军的水战能力。
“我怕到时候，对面不敢打。”
周狂叹气，与万岁军开战，那得吃下雄心豹子胆，也未必狠得了决心。
叶凌云不可置否。
“先观望观望，荀烈的寿宴还早，另外龙家还没进城，三缺一，不必着急。”叶凌云柔声道。
周狂加快车速，笑着问道：“现在做什么？”
叶凌云两臂撑开，靠向商务车真皮座椅，淡淡吐出两个字：“钓鱼。”
周狂：“......”
这一边，叶凌云远筹帷幄，稳如泰山。
另一边，荀烈夜不能寐，如坐针毡，对岸确实已经升过旗，可......依旧不知道，对方的番号。
他请人，是为应对突发事件。
故此，一开始就将对岸幻想成假想敌。
然而，始终无法成功预估出，假想敌的真实战斗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