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道却不恨他，和商逸寒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是她先伤了他的，他要怎么对她都不过分。
郁小暖安静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忽然水停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灯也关了。
四处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被黑暗包裹的滋味让郁小暖觉得有些踏实，可她仍旧不敢睁开眼睛，只是微微侧着身子，呼吸均匀，假装已经熟睡。
她的心脏空洞洞的，好像有千百只手拉扯着拼命要往里钻，痛得她四肢百骸都想蜷缩起来。
她感到身后有人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她身体猛地僵住。
商逸寒把被子给她盖好，手终于还是忍不住，穿过她的胳膊来到胸前，将头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叫她心慌意乱，混杂了淡淡沐浴露的清香，这是她背叛他以后，两个人第一次的同床共枕，他这么温柔地抱着她，让她一时间产生了错觉，好像两人还在从前，根本没有什么沈乔和VAS11的存在。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商逸寒现在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能看透的，她必须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本来打算就这样慢慢睡去，可黑暗中商逸寒的身子又朝她刻意靠近了些，紧贴的身躯让郁小暖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她以为已经死掉的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再度活跃起来。
“你不是假装睡着了吗？那就应该装得再像一点。”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磁性的声音充满戏谑与调笑。
如果她的脸没有被毁，现在一定是烧红的，可身体的滚烫她遮掩不住，她都是个废人了，还会因为他恶意的撩拨产生反应，这让郁小暖觉得非常羞耻也非常尴尬，她甚至无地自容，没有办法。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她也不必再伪装什么了，她从他怀里挪开，与商逸寒拉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这就是她现在的立场。
“你就那么不想靠近我？”
商逸寒的声音里没有怒气，反而意味深长，带着玩味。
这是他和她的床，她还想逃到哪儿去？
商逸寒伸手，再度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一次郁小暖慌乱了，开始挣扎。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你很冷？”
她身子滚烫，手心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商逸寒知道郁小暖无法说话，不管不顾地就要动手解她的衣服。
郁小暖穿着一套简单的居家服，要脱起来很容易，但她抵触商逸寒这个行为，她死死抓紧自己的领口，不让商逸寒触碰半分。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魔鬼，他对她这样，就是为了给她羞辱和难堪，她绝不妥协让他得逞！
意识到她的反抗，商逸寒轻笑，黑暗里，他性感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如刀片一般侵犯着郁小暖脆弱的耳膜，他抱紧她，低声问：“不脱掉衣服，我怎么给你温度，让你暖起来呢？”
郁小暖迅速摇头，告诉他她不需要温度。
她只想求他，放过她吧……
他的折磨是全天下最为残忍的，如果恨她，就算把她杀了，她也无怨无悔……
毕竟这是她欠他的。
可他现在这样，不让她走，却也不原谅她，这样和他纠缠，对她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
在她意志力有刹那间动摇的时候，商逸寒的手已经灵活地解开了她的领口，白皙的肌肤接触到空气，郁小暖的身子顿时轻微一颤。
她惊慌去阻止那双在她身上上下游移不安分的手，她无奈又气恼，却被商逸寒蓦地抓住手腕，迫使她翻过身，瞬间，两人呼吸相对。
郁小暖的双眼适应了黑暗，她看得清商逸寒的样子，他没有变化，还跟以前一样，是个完美到惊心动魄的男人，头发微湿垂落的他少了些难以接近的疏离，多了些浓浓温顺的少年感，仿佛那年，她在树上见到他的第一眼，一眼万年。
商逸寒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太过深邃，她几乎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可他越是完美，就越是提醒着她如今是个怪物的事实，羞惭和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郁小暖恐惧又绝望，双手在下意识中猛地捂住了满是纱布的脸……
在这层厚厚的纱布底下，是一张残破不堪的容颜……
不要看，不要看……
她先是微弱地颤抖，到后面，全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商逸寒嘴角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双臂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他的头发紧贴她发烫的耳朵。
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她把被子抓得紧紧的，就像抓住水中的浮木。
她有多不想被他看到，他心里全都明白。
就算她变成怪物也好，既然她非要把他赶出她的世界，那干脆让她就囚禁在毁容的牢笼里，永远走不出去也好。
这样，至少，他还可以陪着她。
受过枪伤的手臂又痛了起来。
商逸寒低头，隔着雪白的纱布，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她的精神大概太过脆弱，此时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有那双抓紧被子的手，始终不愿松开。
郁小暖一觉睡到了天亮，意外没有受到噩梦干扰。
醒来时，商逸寒已经走了。
她竟和他就这样睡了一夜。
毫无真实感。
她现在每天的生活就是待在商家，说是囚禁也不为过，她与外界没有联系，商逸寒连一部手机都没给她留。
那个男人的想法她猜不透，也无力去猜了。
或许，他就是想报复她，折磨她，简单纯粹。
郁小暖又坐在园子里看了一整日的花儿，直到天色渐暗，商逸寒回来。
他一进客厅便随手丢了外套，看也不看郁小暖一眼，径直上了楼梯，走进书房。
外边的空气潮湿，吴叔怕郁小暖受凉，赶紧把她带回了屋里。
然后，郁小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直到夜晚。
期间，郁小暖没吃饭，商逸寒也没出来。
她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只剩下破碎空洞洞的躯壳，包括她的眼睛，也是空洞洞的，没有任何色彩和光泽。
她坐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冰凉孤单的气息，吴叔好几次忍不住想叫她吃饭，又怕这一叫，连她唯一的那点气息也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