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暖愣住。
铺天盖地的凉意，从心底涌出，汪洋大海般将她淹没。
顷刻间，她的四肢百骸都痛到麻痹。
她嘴唇苍白，声音颤抖，迫切地抬头看他，怔怔地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证据呢？”商逸寒冷冷地扬声，“没有证据，我如何信你？万一你又像以前那样故技重施，我岂不是又上了你的一次当？”
“我……没有证据，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发誓！”郁小暖想为自己解释，下意识地大声说道。
“发誓？”商逸寒轻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誓言？”
“你曾经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地信任我，你忘了吗？”郁小暖急了，双手慌忙去扯他的袖口，“你仔细回想啊，我不信你一点异样都没发现，我肩上的伤你一年前不是就看见了吗，我没有骗你，就算我伤害了你，那也是迫于无奈的，我是没有办法，才会对你出手，纵然我犯了再大的错，但是在你面前，在你们商家面前，我问心无愧！因为你说，你会一直相信我，就是为了你曾经对我的好和所有的信任，我才会陷得那么深，才会为了你而不顾一切……”
“够了。”商逸寒轻轻地打断她，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冷酷异常：“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商逸寒面露讥诮，他站起身，讽刺一笑，声音不紧不慢，悠悠道来：“你可以继续编你的故事，毕竟，演戏是你的强项，但我也可以选择不信，我是说过，会无条件地相信你，但你也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会离开我，有了前车之鉴，郁小暖，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还敢相信你吗？”
郁小暖深深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梦幻的玻璃房，梦幻的星光，梦幻的夜色。
还有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此时此刻，都在她的面前。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经不会信她，也不再爱她，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并非要她回头，甚至，他也不在乎当初的真相！
好，很好，该结束了！
她终于可以彻底对他死心，彻底和他鱼死网破，哪怕同归于尽，她也不要做他手中的棋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再也不要为了他而伤心难过，再也不要为了他一直生活在痛苦里，永远摆脱不掉过去的噩梦！
这一次，她欠他的，才是真真正正地还他了！
既已两清，那么从此以后，商逸寒这个名字，她便会从生命中彻底剔除，再无位置！
她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彻底解脱了。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这么悲愤，这么痛苦，这么绝望！
“商逸寒，你真厉害，这么久不见，你确实变聪明了，没想到我磨砺一年这么好的演技，居然还是骗不过你。”
似曾相识的话语，从郁小暖微微苦笑的唇间吐出。
她脸上带着凉薄的冷意，跪得久了，此刻膝盖有些发痛，导致她的站姿十分不稳，单薄的身子撑不住这样的虚弱，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星光打落，在她周身泛起光泽，仿若一触即散般。
商逸寒眸色深邃几分，他微微挑眉，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畔的笑意若有似无。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呢，也对，反正你也不爱我了，我是为了什么离开你，一点也不重要了，对吧？”
郁小暖抬脚，一步步地走向他，“可是现在，我也没空管你信是不信了，我的时间有限，必须带走辰希，商逸寒，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音落，郁小暖的眼神忽然一凛，她眼疾手快，猛地抄起桌上的红酒，扔到地上摔成碎片！
刹那间，碎片飞溅，有些从她脸上划过，红酒的香气更为浓烈，弥漫在这偌大的玻璃房内，醇厚妖冶，郁小暖蹲下腰，迅速从流淌一地的酒水中拾起最大的那块碎片，缺口锋利，闪着寒光！
商逸寒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想知道不顾一切的她究竟打算如何逼他。
说时迟那时快，郁小暖站起身，伸出手臂，碎片已然狠狠地抵上了商逸寒的脖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屋内流动的空气仿佛划开了一道凛冽的伤口。
郁小暖的手指冰冷而又坚决，看着他，她冷冷一笑：“商逸寒，我早就提醒过你，我是个会发疯的女人，疯起来，我管你是谁，是生是死，是丈夫还是总裁，你把我逼到现在这样一无所有的地步，还想用辰希的心去换你的生意和人情，你以为你是上帝吗，我告诉你，如果辰希死了，我绝不原谅你，到死都不会，就算我要在这杀了你，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一样做得出来，你可以试试！”
“你说，是我逼你？”商逸寒压低眸光看她，唇畔的笑意愈发明显：“你还记得吗，一年前，在你与沈乔的婚礼上，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你总说我在逼你，那你呢，既然一年前你都可以狠得下心对我开枪，如今我又怎会不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杀我，既然你做得到，你可以那么无情，那你就动手啊，我是不会躲的。”
“我无情？哈哈哈哈！”
郁小暖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商逸寒，我真佩服你，要说无情，你才是无人能及！”
看着这样云淡风轻的他，郁小暖的心脏痛得血肉模糊，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落下，打湿了身下的地板：“说来讽刺，商逸寒，就算我曾经对不起你好了，我给了你一枪，但最起码，你还活着，而我欠你的，也早就还清了，你帮我回娱乐圈，为我修复容貌，可我遭受的一切呢，夏凌薇是因为你才绑架的我，而你的青梅竹马林婧也是因为你，才毁了我的容，不仅如此，我哪次受伤出事不是拜你所赐，囚禁我，捆绑我，让我患上过呼吸，把我丢到游乐场，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难道这一切，还不能弥补我当初对你所做的事吗，我连多的都给你了，你还是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