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感觉疑点重重，可是却说不出口。
说了也没意义，告诉父母郁之晴可能对她下药，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而这时，欧雪婷似乎终于清醒过来，她的脸由一片苍白转为恼羞成怒，她把郁小暖用力地推开，手指颤抖着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几乎只在刹那间，欧雪婷想也没想，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就朝郁小暖泼过去！
郁小暖微微怔住，身体下意识地躲开，幸好她的动作迅速，那杯咖啡没有泼到她的脸上，但是有些落到了胸口，还是灼烧得肌肤疼痛。
郁小暖愣了一刻，没想到让她更愕然的事在后面，欧雪婷红着眼睛，见咖啡没有泼中她，挥起一巴掌就重重地打在了郁小暖脸上！
“啪！”
这声音清脆响亮，震惊了郁小暖的同时，也震醒了坐在一旁的郁董华。
郁小暖的脸被打得侧了过去，之后，她的眼底溢出讽刺，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看着欧雪婷，她的声音轻若无闻：“妈，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样丧心病狂的女儿！”欧雪婷疯了似的尖叫，完全失去理智了，她想朝郁小暖扑过去，却被郁董华拦着，只能歇斯底里地叫喊：“是你！就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杂种害了我们家之晴！否则她不可能变成这样！郁小暖，你好狠的心啊，你爸爸五岁把你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供你吃供你穿，结果呢，你蛇蝎心肠，居然这样陷害自己的姐姐！”
“我没有！”郁小暖大声否认，“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上这些新闻，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
“你不要狡辩了！你这个贱人，野种！”欧雪婷嘴里不干不净，到最后竟成了破口大骂，惹得无数人朝这边看过来，窗里窗外都有，她指着郁小暖吼：“除了你恨之晴，还有谁会对她这么做？你不是说，昨晚你才见过她吗？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刚见了她，她马上就被人拍了这些照片，你还敢说不是你！？我们家之晴一直是个乖女孩，是你，一定是你对她下了药，才会害她变得这么痛苦，跟那些男人拍了这些照片！郁小暖，之晴一定在你那儿，你把之晴还给我，还给我！”
“我说了，不是我。”郁小暖竭力忍耐内心的痛楚，她轻轻地抬眸，望向那个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血缘上是她父亲的男人，她看着他，浅色的瞳孔里有淡淡的自嘲，声音平静如水：“我没有理由那么做。”
“你怎么没有！！”欧雪婷怒吼，“之晴现在进了商氏，你害怕她抢走你少奶奶的地位，对吧？你因为自己那颗丑陋的嫉妒心，竟然要毁了我们之晴的一生，郁小暖，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郁小暖猛地抬高声音，一双清澈的眼眸直直地逼视着郁董华，她期望他说些什么，她问：“爸，你不相信我吗？”
郁董华看着她，神色复杂，似乎对发生的这一切难以置信，憔悴的脸上满是压抑的痛苦，他的嘴唇微动，许久，才沉声地问出一句：“真的，不是你干的吗？”
“……”
郁小暖的瞳仁放大。
她死也没有想到，郁董华抛给她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够了。
她不想再听了。
她对郁家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杂种而已。
忽然，她轻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里满满都是苦涩。
郁董华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郁小暖站直腰，看着他们，一边肿起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你们看到姐姐被偷拍了就说是我做的，那如果今天是我被偷拍了，你们会怀疑姐姐吗？”
“……”
郁董华沉默。
郁小暖偏着头，低声道：“不会的，对吧？因为我，郁小暖，是你一生的耻辱。”
闻言，郁董华有些错愕地开口：“小暖……”
“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把我带回来？”郁小暖淡淡地道，“为什么不把我丢在路边，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郁董华目光沉痛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们不忍心对吧？毕竟我是一条生命，可你们又怕我损坏了郁家的名声，所以你们从小就将我养在后院里，就像一只猫，一条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知道，我的地位和姐姐是不可能一样的，所以我也没想争过什么，姐姐就是姐姐，我喜欢她，尊敬她，就算你们三个人后来逃出了国，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让我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生活，这一点，在我心中，也还是没有改变。”
“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在你们眼中，一直都是我亏欠了你们，把我丢下是应该，让我替郁家还债是应该，我打伤了追债的人，我被关进监狱也是我应该！而我，和商逸寒结婚是不应该，是横刀夺爱，是恩将仇报，我见了郁之晴一面，就是嫉妒，就是丑陋，就是不择手段给她下药！爸，妈，你们做人双标成这样，真的觉得理所当然吗？”
说着，郁小暖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的心脏隐隐作痛，那股溺水般的窒息感缓缓涌向胸口，她知道，这是过呼吸即将发作的前兆，可她即便捂住胸口，也要看着郁董华把话说完：“爸，你说我这一年里都没有与你联系，可你真的担心过我吗？你只知道，我嫁进豪门，当了少奶奶，可关于别的事，你从不过问，我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既然当初，你可以说走就走，把我留在国内偿还债务，既然这么残忍的事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你都可以安心度过，又何必假惺惺地再去在意这一年呢？这一年里，就算我变成了乞丐，从你们的面前走过，你们也应该认不出我吧？”
欧雪婷的后背一凉。
不知怎的，郁小暖的话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好像记忆中，似乎真的有个面目全非的乞丐从她面前走过，她的车还差点撞了她，最后，她好心给了那个乞丐一百块钱。
真是奇怪，她怎么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个乞丐又不是郁小暖，和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好不好？
“今天，你们是为了郁之晴来的公司，见到我，一句问候和关心都没有，只问郁之晴的事，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郁之晴的照片与我无关，我也没有义务留在这里继续听你们的审判，从今往后，我郁小暖和郁家再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再也不用因为我的存在而感觉到耻辱了。”
音落，郁小暖的目光变得悲伤，她心如刀绞，过呼吸的痛苦令她胸口再也抑制不住地上下起伏，她轻轻地喘息，倔强的眸子依然看着郁董华，声音一点一点地小了下去，她喃喃着喊他：“爸……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妈不相信我就算了，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对你来说，我也是这么罪大恶极的吗，因为投胎，成了……你的女儿……”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整个人就像泡在水底，汲取不到半分氧气。
她微微地张嘴，嘴唇由苍白变为了浅紫。
慢慢，她的大脑也开始缺氧，整个人就要站不住了。
她的症状发作明显，这时，郁董华吃惊地高喊一声：“小暖！”
他担忧地跑过去，及时把郁小暖搂在了怀里。
他轻轻地喊她：“小暖？小暖？你怎么了？”
“把手拿开，不要碰她。”
忽然，一个磁性的男人声音从身旁传来。
郁董华愣了愣，他的胳膊被人用力地扣住了，紧接着，狠狠甩开。
郁董华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几步。
郁小暖的身子软软倒下，那男人顺势地接住了她。
她的头贴近他胸膛的那一刻，一抹熟悉的男性清香闯入了她的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