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俱是一惊，对视一眼，噤声不敢多言。
“本王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若是再不开口，那么便没必要再开口了。”楚裨眼中酝酿着骇人的风暴，周身暴虐的气势愈发让人胆战心惊。
“我说我说！”贺柔茹抢在贺夫人前迫不及待地说，“那日父亲让王爷陪着小女去买首饰，母亲为了给王妃难堪，所以特地去王爷府上请了王妃，让她撞见王爷与小女在一起的场景。”
贺夫人瞪大双眼看着贺柔茹，一脸愤恨：“胡说！”
说罢贺夫人看着楚裨：“王爷明鉴，给王妃难堪于我又有何益处？若不是那贱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央求，我又缘何去请王妃？明明就是那贱丫头逞一己私欲，想要离间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从贺夫人口中说出，显得格外讽刺，尤其是在这种场景。
楚裨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人互相指责谩骂，忽然笑了出声。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楚裨笑弯了腰。
他直起身，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冷冰冰地看着面前二人：“你们可知，就因为你们这些可笑的手段，芸儿到现在还未回府？”
两人一愣。
算来已有四五日，若是赵芸还未回府，她一个女人，在这么混乱的邬城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贺柔茹心中一喜，没了赵芸，她只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定然可以翻身上位。
思及此，贺柔茹将自己平日里最姣好的角度对着楚裨，双眸迷离地看着楚裨，声音愈发轻柔：“王爷恕罪，小女也不知那王妃竟然对王爷的感情如此不坚定，竟然闹脾气到如此地步。若是王爷不嫌弃，小女愿意、愿意……”
说到最后，似有羞怯，欲语还休，贺柔茹轻咬唇瓣一脸痴迷地看着楚裨。
楚裨起身，走到贺柔茹身前，逆着晦暗不明的烛火，自上而下看着贺柔茹，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嫁给本王？”
身前的男人挺拔俊朗，身份又极为尊贵，再加上如此低沉悦耳的声音，饶是身处险境，贺柔茹仍是免不了心旌摇晃。
“是、是……”贺柔茹一脸娇羞。
“那本王给你个机会如何？你若是将你母亲凌迟，两千刀之后她仍然一息尚存，本王就考虑考虑娶你，如何？”楚裨的声音轻柔，好似面对心上人的柔情，只不过话语的内容却是残酷至极。
说罢楚裨丢下一把锃亮匕首，退回去，勾唇看着呆若木鸡的一对母女。
半晌，贺夫人似是惊醒，惊恐万分地看着贺柔茹：“柔茹、柔茹！我是你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贺柔茹的脸掩藏在发间，看不到神情。
楚裨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贺柔茹才缓缓抬起头，拿起了那把匕首，笑着对贺夫人说：“母亲，为了柔茹，你再忍忍好不好？”
“孽女！”贺夫人凄厉地声音响起来。
丝涟一直冷眼看着那三个人混乱的场面，一双死寂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神采，一如当初母亲死在身前那般，只是视线偶尔落到那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身上才有些许温度。
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芸那女人不配。
她的端王，本该睥睨人世，覆雨翻云；本该一身傲骨，不屑与世人同流合污；本该漠视万物，却又在不经意间展示自己的一抹柔情。
可是在她心中宛如神祇的端王，却偏偏在那个女人身前毫无原则，任由那个不知廉耻不知分寸的女人一再伤害。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能轻易地享受端王的一切宠爱？
凭什么自己爱慕端王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将端王珍藏在心间，却得不到端王的任何青睐？
丝涟低垂着头，这时眼前一暗，一双脚停留在她身前。
是她的端王。
丝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她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端王。
“芸儿究竟去哪儿了？”楚裨冷声问道。
他根本不信赵芸会跳海，丝涟是自己身边最后一个见到赵芸的人，若是想要捏造，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丝涟轻笑出声：“属下没有丝毫隐瞒，王妃确实跳入海中，属下无力阻止。”
一道寒光闪过，丝涟眼睛眨也未眨，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楚裨。一把精致的匕首擦着她的耳边钉入身后的墙上，一缕青丝缓缓地落在地上。
“你若是说实话，本王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再隐瞒不报，下一次这把刀就不是削掉你的头发了。”楚裨一脸阴鸷。
若不因为丝涟知道赵芸真正下落，他早就像处理身边那三人一般直接处理。
丝涟歪着头，丝毫不将楚裨的威胁放在心上：“属下没有任何隐瞒，事已至此，属下早就知道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王爷若是不信，不若直接将杀了属下。”
“你！”楚裨有一瞬间的无力感，“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说出赵芸的下落，本王都给你！”
“真的吗？”这时丝涟的眸中才泛起了一阵涟漪，“若是我想要王爷呢？”
楚裨这才发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人，这个一直被他十分放心放在赵芸身边的人，原来一直对他心存妄想。
是他将赵芸推入险境。
“呵。”楚裨退后几步，“歃血阁的本事你怕是还不清楚，没关系，本王有的是时间让你一一品尝。邬城就这么大，天下也就这么大，本王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找到芸儿的，至于你，本王瞧不上。”
说罢楚裨拂袖便走。
丝涟的眼中划过一丝受伤：“王爷可曾记得，四年前的除夕，王爷的马车无意中撞了一个小女孩，然后王爷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楚裨的身影顿了顿：“不过是街边无意冲撞本王的野孩子罢了，本王为何要记得？”
“哈哈哈哈哈……”丝涟突然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嫉妒与疯狂，“那便算了。不过王爷，赵芸确确实实坠落海中，因为啊，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楚裨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