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清冷萧条，天光昏暗，就连街旁长青的行道树都像是落了一层灰，灰扑扑的黯淡无光。
乐子衿大衣都没来得及系，就急急忙忙带着球球往停车场冲。
永乐花园是高端小区，为了保证绿化率和安静，停车场都是在小区门口，距离遥远。
乐子衿的车也不例外。
球球应该是很痒，在她怀里不住的扭动。
乐子衿心疼不已。
她低头看了球球一眼，安抚性的顺了顺它漂亮顺滑的毛，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时至隆冬，小区花木凋零，行人也很少。
乐子衿只是粗粗的扫了一眼，看到路上没人，七八分注意力就放在了球球身上。
等到她意识到面前有人，步伐已经刹不住了，惯性使然，她直接撞到了来人身上。
很奇葩的是，来人竟然也没有躲。
抑或者，他刚才也朝着她走来。
乐子衿条件反射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她的话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颜方？？”
颜方平澹的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披散的长发和有些凌乱的大衣，最后落在了她怀里紧紧抱着的球球身上。
“怎么了？”
乐子衿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就好像是一直飘荡不安的心找到了依靠，整个人都踏实了很多。
所有坚强都被瓦解。
她抖着唇，急切的拉住颜方的袖子，声音都带着哭腔，颠三倒四开口：“球球……球球突然病了。”
颜方看她的样子就猜到了几分，他十分自然的伸手接过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球球，“走，我带你去宠物医院。”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乐子衿也镇定了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有白色的水汽氤氲在空气里。
这才快步跟上了颜方。
*
直到坐上车，乐子衿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往回落了些，她轻轻摩裟球球下巴上的软肉，看着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粗重的呼吸变得平缓，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眨掉眼睫上的泪花。
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颜方的车开的又快又稳。
有点不放心，他趁着红灯，抽空看了一眼乐子衿。
少女低头浅笑，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
她的睫毛卷翘纤长，在她脸上投射出扇子般的阴影。
阳光透过车窗斜斜的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睫如同蝴蝶展翼般轻舞。
有晶莹一闪而过。
颜方微微失神，觉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阳光温暖，低头抚狗的少女眉眼沁着温柔，美好的就像是一卷沁着墨香的仕女图。
颜方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尽力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悸动，转移话题问道：“去哪家医院？”
乐子衿：？？？？
乐子衿猛地转头，脸上的惊愕遮掩不住，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还这么笃定的开车往前跑？？
乐子衿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看着颜方那张平静寡淡的脸，只得哭笑不得的给他指路。
心里的紧张担忧却是消退了些。
乐子衿是半路痴，颜方则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宠物医院这种东西。
即使颜方的车是法拉利，也不能阻碍两个人把它开成拖拉机。
等两个人磕磕绊绊的到达宠物医院，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可能没那么难受——球球窝在乐子衿怀里睡着了。
由于是周日，又临近月末，宠物医院人满为患。
看着那人来狗往的医院大厅，颜方难得的踌躇了几秒，但是看着脚步匆忙的乐子衿，他还是紧皱着眉，抬脚迈进了这个不出意外永远不会和他有关系的地方。
乐·意外·子衿抱着球球艰辛的排了一个号，看着上面那个刺眼的五十二，直接眼前一黑。
颜方也觉得五十二号有点过分，他接过排号单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医院名，拿着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乐子衿抱着球球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颜方手里拿着另一张挂号单，脸上虽然表情寡淡，语气却很是温和：“走吧。”
直到球球被医务人员抱走检查，乐子衿可以绕地球两圈的超长反射弧才转过弯来，她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颜方，郑重的道谢：“谢谢。”
说着，她低下头，神情说不出的失落：“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它……”
颜方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在她疑惑的目光里，他轻起薄唇，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
乐子衿的目光落到他张合的唇瓣上。
有些失神。
颜方的唇形优美，可能是因为长期熬夜疲劳，颜色有色浅澹，只是清浅的红。
她突然有种冲动——
想亲吻那薄唇，把那唇色染红……
他这么暖，怎么让人放手。
乐子衿费尽全力，才把那股翻涌的悸动压到心底。
“但是是因为我的疏忽，我要是早点学习关于狗的知识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少女的神色太过低落，颜方安慰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球球就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抱了出来，看到乐子衿紧张地凑过来，那年轻的女医生安抚的冲乐子衿笑笑，说：“狗狗没有问题，只是身上长了寄生虫。”
“啊？”乐子衿大惊失色。
寄生虫难道还不是大问题啊……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样的宠物主人，不慌不忙的开口：“当然不是大问题，毕竟人都会有寄生虫，更别说狗狗了。”
乐子衿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还没等她想清楚，颜方就开口问道：“那怎么办？？住院吗？”
医生清秀的脸上划下几条黑线，无奈的开口数落：“你们这两口子够夸张啊，多大点病啊，不用住院。”
颜方也没在意医生的称呼，只是继续询问球球的病情。
倒是乐子衿听得脸色涨红，心里暗喜。
医生带着两个人走到药房，拿出一盒药嘱咐到：“病的不严重，也只是皮毛寄生虫，你们回去把狗毛剃了，抹点药几天就能好。”
说这，也不管两个人懵逼的脸，态度干脆利落的轰人：“今天医院人手少，你们直接到宠物区买剃刀回去自己动手。”
？？？？
自己动手？？？
什么鬼……
她平生和刀挂钩最深的应该就是刮眉刀了吧，剃刀过分了啊！！
乐子衿抱着球球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有点怀疑是不是今天自己来医院的姿势不对。
她怎么就理解不了这个医院了呢……
有钱送上门来都不要，简直就是医学界的一股泥石流啊。
难道成为牛x宠物医院的必备条件是清新的与众不同？？？
她转头看着颜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问：“颜方，你会用剃刀不？”
“不会。”颜方毫不留情地打破她漫无边际的幻想。
“可是你会用剃胡刀啊。”
“你不是也会用刮眉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