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凡以为，自己再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不会哭。
可她错了，她依然会如此心痛。
莫景寒的手紧紧的捏着拳头，手背都爆出了青筋。
他也在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他无疑在为这样的她而感到深深的怜惜。
“莫景寒，有那么一瞬间，我好讨厌你。”她伸手，缓缓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脸颊上，“讨厌你如此的不负责，将我惯坏，将我原本的习惯全部打破又放手不管，丢我一个人完全不知所措。可是我又爱你啊，我怎么忍心讨厌你？”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我自暴自弃，想跟你一起死了，那场大火之后，我甚至还愤怒樊应为什么要救我。但他也同时骂醒了我，我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我不能自私到为了自己想要解脱就放弃了你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东西啊……”
莫景寒的牙龈几乎都要咬出血来，她的每句话，都几乎能将他的胸口刺出血来。
没有任何事，比这更加令人心痛的了吧？
“当时我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可是当宝宝动的越来越频繁之后，我又十分庆幸，你并没有完全离开。我们的孩子，一定十分像你。”她的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可是我却没有想到，竟然一下子怀了两个。医生一度说我的身子太弱，如果坚持将孩子生下来，我恐怕自己都会没命。我又怎么会怕死呢？”
“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听着她的话，他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逼她说出那些连他听了都会心疼万分的话来。
“莫景寒，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当时早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也一定会让医生保小弃大，然后我就能去陪你了。”
“幸好……”莫景寒抱紧她，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幸好你安然无恙，幸好你没有离开我。”
千回百转，你幸好回到了我身边。
“大医院的剖腹产技术，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疤痕的。”
“当时大出血，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缝的是不好看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不，没有不好看，你怎样我都爱。”莫景寒将她从浴池里抱了出来，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所以以后任何事情，都不用躲着我，恩？”
抱着她出了浴室，莫小煜赶紧迎了过来。
莫景寒皱了皱眉，直接转身回去，扯了个浴巾，裹在了慕小凡的身上。
慕小凡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目瞪口呆。
在看了眼儿子，也明白了他此番动作是为了什么。
合着这家伙连他自己儿子的醋都吃，更何况，小家伙才不到五岁，有什么可吃醋的？
“妈咪！你没事吧？”莫小煜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抓着慕小凡的手，问道：“我不知道太奶奶没有跟你说我来了，她跟我说的是已经告诉你了……然后我……”
莫小煜有些语无伦次，都怪他，害妈咪担心了，都是他不好。
“不怪你，小煜没有错。”慕小凡扬了扬唇，轻声安慰道。
莫景寒将她放到了床上，扯过一张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莫景寒，小煜还小，没关系的。”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慕小凡有些想笑。
“怎么没关系？都已经快五岁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什么都懂了。”
慕小凡无奈，这男人倔起来，说什么都没有用。
“妈咪真的没有不舒服么？”
“恩，真的，没有不舒服。”
莫景寒看了一眼儿子，淡淡的开口，“去楼下找奶奶，让奶奶给妈咪熬点热汤喝。”
莫小煜看了一眼莫景寒，因为担心慕小凡的缘故，他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这里陪着妈咪。
莫景寒抿了抿唇，再度开口道：“你难道想让妈咪的病情加重么？”
“才没有！”
“那就下楼去找奶奶。”
莫小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慕小凡将他伸出来的手拍开，有些不满。
“你别欺负他。”
莫景寒扬了扬眉，又将手伸过去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有些烫，果然是发烧了。她这个体质，被这么冻了一通，不感冒才稀奇。
“一会儿妈将汤熬好，你多喝一点，等暖和过来，我们回家，我让晚峰过去帮你看一看，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好么？”
“我过一会儿自己回家就好了，不用这么……”
麻烦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收到了莫景寒的冷脸。慕小凡到口的话，瞬间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她现在这个状态，说自己能回去，实在是有些逞强了，莫景寒八成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不高兴。
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了，如果再火上浇油，他八成真的会怒吧？
“好。”慕小凡点了点头。
莫景寒起身，走到衣柜前边，将衣柜的门打开。
慕小凡偏头看过去，有些诧异。
衣柜里面跟以前一样，有他的衣服，也有她的。她注意到里面的衣服有几件她能够叫得上名字的都是今年的新款，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似乎也都是新买来连吊牌都没有摘得。
抿了抿唇，慕小凡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衣服。”
“习惯了，不想改。”莫景寒轻描淡写的说道，在里面选了半天，选出来一件过膝盖的裙子，“每年都会买衣服过来，一部分放在主宅，一部分放在我们家里，想着万一你回来了还不至于没有衣服穿。这不也算是用上了么？”
只不过，有些短裙，她恐怕也穿不着了，莫景寒也不会再让她穿。
慕小凡咬着下唇，看他将衣服拿了过来，就要掀她的被子。
裹着被子往后退了退，慕小凡就这么看着他。
“过来。”他对她招了招手，将衣服放在床上，“这个裙子比较长，里面穿上厚一点的打底，再套在外面，肯定不会冷，我买了很多厚的毛绒靴，你的脚冬天容易冷，一会儿进去挑一双，看看想穿哪个？”
慕小凡转过头，不看他，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让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