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太监和宫女昼夜相替，抽宫内水源灭火，还是救不了清澜宫冲天的火势。
等最后一个焦黑的房梁咔嚓砸到地上，震起一股灰烟。
这座二十几年前烧毁重建，规模比原先大了一倍有余的大燕皇后寝宫，又再次被烧成了灰烬。
寝宫的原址上，只有断壁残垣和几具没来得及逃出来的焦黑尸体。
经调查，有一具女尸体貌和信物，符合皇后特征。
待回去还没重新躺下，又被人火急火燎弄到皇帝面前的鬼医检测出，这女人就是肖后。
皇帝的怒火已然燃到极致。
“查！”
他一改人前宽厚笑面的温和皇帝形象，阴鸷的眸子扫过一众两股战战的太监宫女，冷道："倘若让朕知道，你们中有谁与此事有关，朕一定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间。现在，马上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与朕诉说！”
他本想先晾一下肖后，等事情真相出来，就让肖后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也许她罪有应得，结局逃不开一个赐死。
但这不代表，他同意肖后被人谋杀！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杀了肖蜀蓉！
没有人可以这样玩弄他，更不该藐视大燕的国法。
霍君恩被安贵妃拉过来为他父皇分忧的时候，皇帝正靠坐在龙椅上看应天府审案。
三四万记录在名册的宫人里，就这三四人是生面孔，且在案发当日在皇后寝宫外围游走过。
“你来这做什么？”皇帝看到了霍君恩，语气有些不耐烦。
由不得他怀疑，他在上林苑变故前，最放心的要数老二母子。
因为安贵妃贤淑温和，从不为母族向他讨要过什么封赏。还多次在自己面前表示，让他立长子为太子，给君恩一个闲职就好。
君恩也从没有向他要过什么，虽然有时候憨直认死理，像他的外祖，但花花肠子是从来没有的。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这对母子，是他继安然和星辰之后，最让他有家感觉的家人。
可现在想想，一个个与老二有竞争关系的人，都被除的差不多，老三又只是个蒙学的稚子，谁是这场战役的得利者，简直一目了然。
想到此，皇帝神色微变，摆手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听宋太傅的话，先去朝堂替朕暂时监国。”
“儿臣望父皇保重龙体。”霍君恩将他母亲做的燕窝人参粥呈上，轻声道：“母妃担心您忧思过度，特意为您熬煮了调养气血的药膳，望父皇体恤母妃用心。用膳之后，再操劳国事。”
人参粥香气氤氲，上面还撒了点葱白，白绿可爱，令人口舌大动。
在银针试出无毒后，洪元宝给了霍君恩一个赞许的眼神，便将粥呈给皇帝，温声劝道：“陛下，贵妃娘娘一刻不忘您的胃疾呢。”
安贵妃，的确是一直都惦记他的身子。倘若，她真的如同她表现的那样，把他当个平凡丈夫，并无他求，该有多好。
眼底略过一丝惆怅，皇帝看向霍君恩的眼神软和了下来，“你母妃的心意朕知道了。她身子也不好，你让她别天寒早起为朕做这些。至于你，你再让鬼医看看你的喉咙，若无事，今日可在宋太傅辅佐下，学习太子监国事项。”
这，这是当众立下太子了？
跪着的仆从们面面相觑，悄悄抬头望向龙座。
背着光，皇帝的神情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