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抬头，看到司徒瑞一张带好了面具，微笑端方的脸。
“司徒先生。”林冉急忙起身，一方面恭敬地让开座位，一方面也跟他拉开了距离。
司徒瑞看着她那一脸防备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不想看到我啊？”他和气微笑着看着他，身后是带着笑意走过来的节目主持人。
“林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比我想的可要美多了！”
林冉心里隐约有些个不愉快，还没咂摸出来是什么滋味，就听那主持人微笑着继续问道。
“前段时间听说你跟尹峰在一起了，尹峰的粉丝都碎了一地玻璃心，这事情你知道么？”
这关我什么事啊，林冉在心里无奈道。
却听见那主持人在旁边继续问道：“还有，前天尹先生好像宣布了婚讯，这情人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是怎么回事呢？”
林冉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她勉强保持着微笑，这微笑看起来却已经有几分僵硬。
那主持人却像是浑然未觉，还笑着将话筒往她嘴边递。
司徒瑞看了一眼林冉，见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微笑着拦下了主持人的话筒。
“这就是你们不好了，怎么能上来为女生这么尖锐的问题呢？”他笑眯眯地看着主持人，打了个圆场，“不要随便挖别人的隐私嘛。”
话是这么说，主持人脸上的兴味却更浓了。那张本来不算太难看的脸现在看起来简直让人无法直视，直想作呕。
“啊，司徒先生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什么内幕？”
“我知道什么？”司徒瑞笑道，“我们今天是来宣传唱片，又不是来送婚礼请帖的。”
主持人终于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儿不对了。然而他的职业素养还没有好到对这样的事情可以泰然自若地处理的程度，只能够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看着两个人。
“那我们来聊一聊这次的新专辑。我听说司徒先生这次专辑录了超长时间，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帮林小姐制作她的首张EP？你们两个是有什么比较深的渊源吗？”
林冉脸色依然有些发白，听见这样的问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司徒瑞，紧接着就想一脚把主持人给踹到外面去想想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主持人脸上还带着他自认得体的笑容补充：“而且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林冉小姐是在司徒先生邀请之后，你们两个合作了一个MV之后，司徒先生突然决定挖掘林冉小姐在音乐方面的造诣，请问这真的是巧合，就是看到林冉小姐真的有这个天赋，您才邀请她的吗？”
司徒瑞眼角的神经也跟着跳动了一下。他迅速瞄了一眼林冉脸上的表情，又看向了主持人的方向。他脸上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看起来确实是君子端方。
“这个事情说起来呢，也是比较有缘分。大家都知道，当初林冉呢，也是尹峰尹先生的助理，后来有一次我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丫头怎么说，很有天分吧。当时也是本着这个做音乐，很少见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想拉拔一下年轻人吧，就这么一个意思。”
他看着主持人那兴奋之后又静默下去的神情，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所以就是说，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子发掘出来，那前途不可限量……”
司徒瑞夸夸而谈，林冉整个人坐在旁边，缩小成一团，就像是一个陪衬。这一点她并不在意，毕竟这次主要就是跟着司徒瑞来做宣传，让对方多说些话她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至少不用被一直追着问感情的事情，多少还能松一口气。
就在她放空走神的时候，问题不知道怎么的，又朝她转了过来。
“林冉小姐，我们还想问您一下，那通过这次合作，您对司徒先生是什么看法呢？外面都有人说他这个人对朋友啊家人啊还有手下的学生什么的都特别严厉，那他有这么让你觉得过吗？”
林冉听见问题，只得强打起了精神。
“这个事情啊，”她微笑着，脸上的梨涡带出来一份甜美的优雅气质，“我过去还在读书的时候，一直就是司徒先生的粉丝，之前甚至拜托朋友帮我要过他的签名CD”。
她怡然自若，脸上的笑容还很放松，心里却已经忍不住有种要掀桌的冲动了。然而看着摄像机的镜头，她又不得不忍住了。
“所以后来，尹先生跟我说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去跟司徒先生学习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是特别特别开心。”
她故意俏皮地笑了笑：“然后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好运气，居然后来司徒先生就觉得我不错了，还给我这么大的帮助。
可能你们也都知道，我本来就是学音乐的。学音乐的人通常都有点幻想的，希望自己的音乐能做出一点名堂啊什么的，希望自己在做音乐的时候，能有那么一点能量吧，让更多的人去听到，然后去感动或者快乐什么的。”
“那你怎么评价司徒先生呢？他是一个好老师吗？”主持人继续问道。
“怎么说，他其实不是很会教课，”林冉故意笑着埋汰司徒瑞，后者也带着一点笑容看着她，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只是在互相打趣。
“我呢，也不是很会学习，就只能很努力，而司徒先是那种会对音乐几乎就是痴迷的人。你知道吧，痴迷的那种状态，就经常是我刚刚录完一个版本出来，他就会过来跟我说，小冉啊，你看啊，这个地方呢我觉得你唱得很好，但是你想一下，这里用吉他的话会不会更好？然后我就想一下，说好像是啊。然后他就说，那你再去录一下。”
她笑着回忆这种无伤大雅，但会提高对方在别人眼里形象的笑话，司徒瑞看着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的紧张也渐渐放下来了一些。
他其实还是有点担心，林冉会不会在这样的节目上下他的面子，然而看到她现在的表现，他又觉得很满意，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全场都在这种“过于严苛逼死自己”的笑话里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林冉也微笑着继续说下去。
“然后录完了我又从录音室出来，他又跑过来跟我说，小冉啊，我刚刚听了一下，这里换成吉他效果果然是比刚才好的，但我觉得背景音乐又有点弱了，我就觉得再加一点这个笛子啊什么的可能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了一眼司徒瑞，那神情似嗔似笑，看得司徒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那我能说什么，然后我就又进去录音，又录了一遍出来，真的是累得有点不行，因为那天我们已经录了好多遍，这一遍大家其实都已经比较满意了，”她朝司徒瑞又送了一个眼神，“是吧司徒先生？”
司徒瑞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都觉得肯定过了，结果司徒先生又过来找我，他说，小冉啊，我觉得你这次呢唱得很好，真的很好，但是呢，我觉得这几个地方，高音的时候你觉不觉得可以再推一下，这样会不会更有力度？
然后我跟他说，司徒先生，你这样说我现在有点没办法想象这个具体是怎么唱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全场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果司徒先生拿着歌谱自己就进去录音间给我示范，唱完了他出来，把那个歌谱往我手里一塞，就说你现在会了没有？我赶紧就跟他说我会了，又进去录一遍。”
全场都笑了起来，主持人也笑，气氛一时间和谐了不少。
“那那天你们一共录了多少遍啊？”主持人笑完之后继续问。
林冉看了一眼司徒瑞。
“其实那天后来我就也不知道录了多少遍，”她笑着回忆，“可能怎么也有个十几遍的吧……”
司徒瑞笑着补充：“那天一共应该是录了二十一二遍，就到最后我说好了，可以了，大家辛苦了准备散场的时候，她的声音整个都是沙哑的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小女人，脸上露出几分宠溺一样的笑容。
“林冉呢还是一个很拼的姑娘，就是不管做什么事情，她会努力去做到最好。这一点我是很欣赏的，因为我一直就觉得，现在的人，尤其是很多女孩子，都是那种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成功，但是从来不会真正为了成功去付出努力的。或者所，不够努力吧。”
他脸上的笑意温暖，眼神温柔，带着一种阳光大哥哥的感觉，对着镜头笑道：“我在这里其实也想和大家说，尤其是一些以后可能希望在这条路上能走出一点名堂的人，这条路和所有的路一样，都是很难的，没有人说我有点天分，就可以横冲直撞了，那是不可能的。
这条路上你每走一步，都是无数的血汗在给你搭台阶。你付出多少，就会有多少收获，你承担多大的风险，也会有多大的回报。这是走往成功的路上，一个必经的关卡。”
全场在副导演的带领下集体鼓掌。
林冉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徒瑞，这个人说起这种心灵毒鸡汤来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忍不住都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了。
她的探究和打量都没有逃过司徒瑞的眼睛。他并没有回过头去捕捉她的视线，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这个小女人在看什么呢？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镜头看不出来了？
然而他也并没有提醒林冉，只是很自然地看着镜头，和主持人继续侃侃而谈。
主持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表情变化，暗示摄影师赶紧进行抓拍。开什么玩笑，现在最值钱的从来就不是你做了多少东西或者有什么作品，有八卦才是最关键的事情，这时候不捉八卦，还等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