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回去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了余笙和橙橙，
“回来啦。”
余笙正抱着橙橙在给洋娃娃编小辫，自然又慈爱，七七目光微微凝滞了一下，轻嗯了一声，如果一切如他们当初臆想的那样儿，这幅画面将会更加温馨和谐。
毕竟干妈和亲奶奶终究不太一样，血浓于水的亲昵是其他关系很难换取的，只是也许……永远都不能够让他们名正言顺的相认了。
“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程靖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瞬间让她脊骨一僵，其实她知道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担心他会偷偷验DNA之类的，但好像他一直没什么动静，也许只是……根本不在意，这是唯一能解释的原因了。
“嗯。”
她拿了橙橙的袜子和鞋过来给她穿，看到细嫩的小脚丫上青色的针眼，她下意识的摩挲了两下，但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却只呵呵的扯洋娃娃的裙子。
余笙接过来另一只鞋跟她一起穿，像是不经意的对程靖开口，
“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想要见你，有空回去一趟吧。”
程靖一直看着七七背对着他的身影，黑色的长卷发用简单的皮筋高高的束了起来，利落又优雅，半蹲着给橙橙穿鞋的时候又有一种别样的柔和感。
“好。”
听到母亲跟他说话，他沉沉的应了一声。
“七七也去好么？奶奶也好久没见你了。”
给橙橙穿好鞋子之后，余笙抱着她站起来，带了些小心的询问。
七七收拾床上零食的手一顿，程靖奶奶对她一直很好，当年在他们婚期定下来之后马上送了一套首饰给她。
干妈又这样问她，让她那颗想要拒绝的心左右摇摆。
“走吧。”
犹疑的时候沈慕良正好过来敲了敲病房的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七七松了口气，扶着余笙抱橙橙的胳膊，
“我们先回去吧。”
七七是坐顾良行的车来的，沈慕良和余笙过来又开了一辆车，程靖自己开了一辆。三个男人都很沉默，但都像在无声的等她做选择。
她看了一眼顾良行，眼底有些歉意，她更倾向于坐自己大哥的车，但还没等她开口顾良行就先表态了，
“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橙橙再见。”
橙橙也窝在余笙怀里乖巧的冲他挥手，
“再见。”
顾良行温和一笑，
“乖。”
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七七，
“我走了。”
七七抿了抿，走到了他的车前，“真的很谢谢你良行哥，空闲的时候我可以请你吃顿饭么？”
顾良行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搁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随叫随到。”
她一直目送着他的车，心里明白他只是不想她为难，但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又暖又沉。
“我们也走了。”
她回过神儿来准备上沈慕良车的时候他却关了车门，隔着半降的车窗对她遥遥开口，
“哥……？”
她根本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拧着眉头叫他，但沈慕良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很快启动车子扬长而去，七七简直目瞪口呆，这不是把她羊入虎口么，而且大哥和沈慕东不同，他很少干这么坑的事儿，他看不出来自己想坐他的车么？
不远处倚靠着车子的程靖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他一直没走，但又不像是在等她，尤其是七七对于之前的事是真的生气。
她瞥了程靖一眼，最终还是站到了路边准备招出租车，
“别闹了。”
程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伸出来的手攥了下来，一路扯到了车旁，又一气呵成的将她塞进了车里。
他越这样七七越生气，
“我闹？”
她被推进车里，重心非常的不稳，好不容易扶着座位稳下来，看着结结实实挡在门前的程靖，控制不住的皱起眉头，
“明明是你……”
她凌厉的出口要跟他争辩，但程靖的脸却骤然放大，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滚烫的陌生的温度让她迅速睁大了眼睛。
程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好像是本能的不想她喋喋不休的说出来类似于对他失望的话。
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吻的不算深，七七却逃不开，像是被夺走了呼吸一样，以前七七总会张牙舞爪的向他献吻，可刚刚他才惊奇的发现她竟然不会换气，为了避免她窒息而死，在她全然安静之后他缓缓的松开了她，但是两个人依旧挨的很近。
“是我不对，你让我怎么弥补都行，好不好？”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非常具有迷惑性，七七好半天才伸手把他推远了些，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你以后别吻我了。”
那种不知不觉被人控制的感觉糟糕透了，七七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廉价和没有原则，她难以忽视在他吻她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被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甚至很恶劣的男人，对，他做的着件事，让她觉得非常恶劣，她知道生意场上的不择手段，但是却仍然难以接受，别人可能也就罢了，但是……那是程靖啊，是她爱的那个看似乖戾不羁却很有原则的男人。
程靖看着她颊边那抹不易察觉的粉红，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想到刚刚顾良行揉她头发的画面，他修长的食指勾起来她一绺头发漫不经心的缠绕着。
“那你过两天跟我一起去看奶奶。”
七七觉得他脸皮非常厚，非常得寸进尺，
“我不去，你也知道，奶奶想我们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若她掺和进来，恐怕我们就很难断的了了。”
她说的是实话，他们是要断了的，约定还剩了两个月，他也知道她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可是经过今天她对他的态度，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忐忑，
“如果我们断了，你会怎样面对我？”
七七拂开他在自己头发上作威作福的手，自己伸手重新整理，其实她也没有想过，但不耽误她现想，
“可能……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就像对我大哥二哥一样对你。”
若是她一开始没有爱上他，确实应该是这样子的，但程靖还是紧蹙着眉头，对她的回答说不上不满意，可又说不上满意。
“那你要嫁给顾良行吗？”
他绷着声线继续问。
七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以后婚嫁各不相干不是么，她有些烦躁，不想回应他，但程靖却不依不饶的固定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转身，一定要让她说。
“不是我要就能嫁的，我一个二婚的女人，又闹得那么难看，顾家凭什么接纳我？”
顾家也是名门，甚至底蕴比沈程两家都深。
她有些负气的话让车厢里瞬间压抑了起来，程靖算是听出来，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觉得自己不配。
由此延伸到她心底里其实觉得他们的这段婚姻格外不堪，事实上确实有些不堪，但是真的摆到台面上了就有些尴尬。
程靖睨着她，眼底的情绪莫测，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可又找不到症结，只觉得胸口特别闷。
七七也目光泠泠的直视着他，最终他推开车门去外头呆了半晌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回来的时候一身烟味。
“去公司。”
橙橙在干妈那里她很放心，所以她准备去公司拿点文件，刚刚程靖出去的空她也想明白了，除去那一层拧巴的关系，他还是她花钱请的保镖和司机，不用白不用。
程靖听到她命令式的话，眉头挑了挑，但终究一声没吭。
…………
晚上陆钊喊程靖打牌，他不想动，可一个人呆着又觉得空的慌，也就拿了钥匙开车去了他们常去的俱乐部。
“阿靖，你今天牌技怎么这么臭？”
在程靖连续输了好多把之后，陆钊终于忍不住探头看他的牌，程靖也没有收敛的意思，任他看。
“心情不好？”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
祁知明非常有眼色的踢了他一脚，能高兴么，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当众抓了小三，还不是他的小三。
他掸了掸烟灰，
“热度是你找姚远撤的吧？”
“嗯。”
程靖将自己的牌摊在桌上，已经没了打牌的心绪。
多年兄弟，祁知明当然知道他私底下的手段，损倒是其次，巧是真的巧，谁能知道是苏雅年呀。
虽然这事儿被压下去了，但是网民也不是傻子，骂苏雅年的不在少数，
“认清她了没？”
他问。
陆钊也非常八卦的支起耳朵等程靖的答案，程靖却只喝了口茶，
“他们什么也没做。”
祁知明：……
见他的态度，也不问了，别因为一个女人坏了他们的兄弟情分，不是没劝过，这哥们中毒太深了，而且都这样了还识人不清怕是没救了，说的文艺点，可能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劫吧。
“姚远怎么还不来？”
陆钊也非常有眼色的开口，
“晴安怀孕了，你不知道，宝贝的呀，天天陪她去上什么孕妇瑜伽，怕是还没下课呢。”祁知明抽了口烟，话里有些歆羡。
怀孕……
程靖夹着没点的烟，回想起那天在戏院母亲说的话，至少现在看来，橙橙仍然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女儿。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下意识不着痕迹的柔和了许多。
那……七七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