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山说出这句话后,像是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咱们这家里,都最重子嗣。没有继承人的话,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而正室若是没有孩子,也会被人看不起,更是要担忧丈夫会不会变心。”
“澜澜,嫁入萧家二十余年,从未生育过。她痛苦难忍过,也绝望大哭过,每次都能让我歉疚。而她没有孩子,都只是因为我的私心,我和她结婚后,我怕她有了孩子后,阿言的地位会受到影响。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做了结扎。”
他说完后,一脸的复杂之色。
这是他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他不曾和任何人说起过。
其实在萧遇言长大后,叛逆又桀骜。
他也曾动过心思,要不再让沈澜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好。
只是每当起了这个心思,他就想起萧遇言和言初晴有几分神似的容颜。
于是他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打算。
他怕沈澜也会如此,怕萧遇言会受到委屈。
所以,他宁愿跟着萧遇言操碎了心,也始终没有让沈澜生个孩子。
但心中的愧疚,却是越来越深。
他每次看到沈澜看到别人家小孩子时,那温柔又遗憾的神情,愧疚就会增大一分。
除了只能对她加倍的好以外,他是真的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其实,他近些年来,也隐隐感觉到沈澜心有些大了。
比如有意无意的总是说起旁支的萧遥来,说萧遥懂事又孝顺,说那孩子和她投缘,说起话来,竟然像是如同母子一般亲昵。
他懂她的言外之意,却只能装傻,然后再多对那个萧遥多关照一分。
可今日,有人用事实告诉他,他看到的沈澜,都是她伪装出来的。
其实她心计很深,其实她很狠毒。
这些,他又如何能接受？
那个温柔恬淡如兰花,二十多年从未和他红过一次脸,一直都对他爱慕尊崇的人,竟然是个蛇蝎美人。
他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明明是他对不住沈澜,怎么会是沈澜对不住萧家？
“澜澜她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我最为对不住她的地方。她为了萧家上下忙活了二十多年,我却不能给她一个最该有的靠山。”
他神情愧疚,还带着几分惆怅。
沈文容皱了皱眉,张口欲言又止。
顾承看到了,眼神一闪,“阿容,你想要说什么？”
沈文容再次犹豫,这件事有些大
她吃不准能不能说。
沈澜再不好,到底是她的堂姐。
要是说了,沈澜就彻底完了。
要是不说顾承好像已经看出来了,如果她保持沉默,他也会对她再起心结吧？
沈文容左右为难了下,在两厢衡量时,想起顾承往日的好和她被沈澜故意使绊子,要摔下楼梯时,顾子衿的出手相救。
要不是她,顾子衿的孩子也不会没有了。
那也是一条命啊！
而且,如果顾子衿要是不救她,她会摔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测。
沈澜都如此狠心了,她又何苦顾及什么姐妹情谊,而让丈夫不愉快呢！
沈文容想着,狠了狠心,“就是你不结扎,澜姐也无法生育。这件事,就我和她知道。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她天生输卵管堵塞严重,并且还弯曲,造影手术和别的手术都无法彻底治愈。医生建议她考虑那时还不怎么成熟的试管婴儿。”
“可风险太大了,国外成功的例子也都不太多。而且人要遭罪,也不一定能成功。还有萧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如果她去做试管婴儿,势必也会带来一些很不好的影响。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因为我在无意中发现后,澜姐和我说,你们商量过了。反正也有阿言,她生不生都可以的。她也想开了,可能她天生就没有做妈妈的命。”
沈文容每说一句,萧云山的嘴就长大一分。
最后等到她说完,萧云山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嘴里也快要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看着他那神情,顾承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是活该！
他可真是自以为多对不起人家,一脸的愧疚,把自己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结果,原来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完全就是无用功。
“啧,萧叔你不是很了解沈澜吗？怎么连丈夫最该知情的事情,你都被瞒的死死的？你可还真是了解你的妻子啊！”
他语气嘲讽,脸上也毫不客气的挂着满满的讽刺。
“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听到澜澜说起过！”萧云山眼睛瞪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活火山。
“嗯,你不知道的多了,也不差这一件。”顾承凉凉的给这座就要爆发的火山又加了点温度。
萧云山也不理他,只是死死的看着沈文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是指,你发现澜澜不能生育的事。”
沈文容静静看了他一眼,“是在你去将阿言从言初晴身边带走前。”
“原来如此,自己生不出,就想起了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可是儿子已经记事了,就是养到眼前,想的也是亲妈。那该怎么办呢,没关系的,那就去母留子好了。然后等着孩子最悲伤时,她以一个体贴温柔的好母亲形象,去慢慢替代孩子母亲心中的形象。啧,好计策,果然是个好计策。好在,老天长眼了。否则,还真让她给成功了。”
顾承继续火上浇油,专门捡着萧云山的痛脚踩。
“你给我闭嘴！”萧云山果然暴怒,大吼了顾承一声。
顾承却嗤笑一声,一点也不受影响,“我闭嘴没用,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见阿言吧！”
萧云山浑身颤抖,眼前不知道是被顾承砸的,还是因为被刺激的,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心中却是冰凉一片,如果沈文容说得沈澜不能生育的事情是真的。
那么,顾承说得去母留子也可能是真的。
沈澜,到底都背着他做了什么！
“我要去问问沈澜,我要去问问她,我要听她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