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对面那个男人露出了一种……非常一言难尽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跟吃了屎一样。
我一头雾水：“先生你怎么了？”
下一秒，我恍然大悟，体贴地问：“先生……您该不会是……发现自己没带钱吧？”不然他干嘛这样炯炯有神地看着我？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我连忙大度地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这个您跟我们老板说一声就好了。只是……那个，呃，先生，请问您有零钱吗？我……我没有回去的车费。”我期期艾艾地说。
小费不给没关系，回头我找领班要点辛苦费就是了，但车费总能给一点吧？不然文江路离鸿盛休闲会所那么远，几乎隔了大半个桐市，光靠走的能走到天亮。
我自言自语道：“哎，没路费的话，要想不露宿街头，就只能衣服一脱出卖贞操了。”
对面那个男人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一般，仿佛有一小团乌云顶在脑袋上。
只见他什么也没说，脑门上青筋暴起，迅速地掏出钱包，刷刷刷拿了两张钞票给我，像打发乞丐一样：“拿去拿去！快点给我滚！”
……原来这人还是带了钱包的。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下一秒，我回过神来，揣着这薄薄的两百块钱，简直想对老天竖一个中指！
妈个鸡的，谁说英俊潇洒贵公子挥金如土的，这特么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小费加车费一起才给我两百？！我难道就只值两百块吗？这种人去澡堂搓个澡都能随随便便给那些欧吉桑打赏个两百吧？
“怎么，还不滚？”男人不耐烦地怒喝道。
“滚滚滚，小的这就滚！”我吓得整个人一怂，不敢有任何不满的怨言，赶紧收拾东西，缩头缩脑地滚了。
临走时，我想起什么，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胆子，鼓着勇气扒着门框非常敬业地大喊：“先生，做了按摩记得三天不能洗澡啊！不能吹空调！下次欢迎继续找我啊！”
“砰！”回应我的是一阵剧烈的关门声，差点把我的鼻子都给磕掉去。
我：“……”
第一次心惊胆战地“送外卖”，就这么戏剧性地结束了。
我以为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发生，我的客户虽然脾气不好，给钱吝啬，但胜在长得好看，养眼。
说实话，这两个小时对着那近乎完美的裸背，又是视奸又是上手各种摸的，我也是异常满足的……
江文琪一走，景天杭又抽了一根烟，打电话给鸿盛休闲会所：“今晚的按摩师什么来历？”
下一秒，景天杭那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他玩味道：“什么？临时工？”
“……”电话那头一阵解释。
景天杭没兴趣听，直接挂了。
他一连吐了好几个烟圈，懒洋洋地斜躺在总统套房的KINGSIZE大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下，神情莫辨。
我出来的时候，全市的公共交通都已经停运，我只能忍着肉疼，拿着那两百块钱打出租车。好在半夜车流少，也没碰上几个红灯，一共只花了三十来块。
“看来明后天只能吃一顿饭了。”我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两张钞票，无奈地叹息。
这两百块，如今就是我全部的“家产”。而穷困潦倒的我，竟然还在奢侈地坐的士。
我的浩浩，他还等着姐姐给他付医药费呢，想到这里我便如坐针毡，几乎恨不得立即从出租车上跳下去。
“嘿，小姑娘，坐久了无聊吧？”司机以为我是因为无聊才坐不住的，很好心地说，“我开广播给你听吧？”
司机一连调了好几个频道：“娱乐新闻，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的吧？嘿，我看你们个个都追星，天天叫什么‘欧巴’‘欧巴’的。究竟什么意思啊？”
我只得勉强配合地干笑两声：“可能……是日语吧？”
我就一个中专毕业的人，没什么文化，也一直在跟生活作斗争，根本不会有什么精力追星。那在我看来，追星都是有钱人的小孩才能做的事情。
如果我真有什么偶像，大概就是铁人王进喜，好像是挖石油的那个。
石油多贵啊！挖石油，那得挣多少钱啊！
如果我能像男人一样有一副铁打的身体，和大力水手一样的力气，那我估计第一个就去工地板砖，要么就下矿井，哪里钱多去哪里。
最关键的是，如果评个感动中国什么的，那好像是有奖金的吧？加上各种基金、捐款，估计能有不少。那样，浩浩的病最起码便有着落了。
我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思绪忽然被广播给拽了回来。
“……当红小花旦江若心，背后或有财阀靠山。”
“江若心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各路女星也有过各种绯闻，最后都被证实为公司炒作，但是，根据江小姐无意间透露的意思来看，她目前正与某财阀的贵公子恋爱中……”主持人的八卦声中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根据线人爆料，其实这段关系究竟是恋爱，还是别的什么，还有待商榷……”
还有什么好商榷的，不是恋爱就是包养呗。
我默默地吐槽道：“这有什么好上新闻的，明星之间包养来包养去的，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只是，比起外围野模特，他们作为艺人，应该能赚很多吧？”
司机师傅浑然忘我地堪堪而谈：“哎，现在的社会啊，就是太乱了，人与人之间关系越来越复杂，小姑娘，我看你长得也挺不错的，千万别去学坏！”
我：“……”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我手里还攒着两张“学坏”得来的钞票呢。
司机又说了：“傍有钱人什么的，不管是小鲜肉还是小姑娘，那能是个好事儿？不就是吃青春饭，老了以后他们可怎么办？到时候钱也挣不了，脸也丢光了，大家都会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我看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骨气，靠自己，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