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五十三章 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这良管家,许是岁数大了,见不得这些伤啊病的。比慕珣瑭的反应还要再大些。

“这还叫不妨事?!娘子多漂亮的一双手,怎的就成了这样?哪个泼皮不长脸的,敢伤咱们家娘子!娘子你说出来,老奴立时领着灵明打过去,不叫那人知道究竟什么人惹不得便绝不回来!”

永安忍笑,眼神示意慕珣瑭:良管家在进王府之前,是在哪个山头落草为寇吗?

摄政王但笑不语。

见良管家不似玩笑,永安只得拿手背拍拍良管家的肩,安慰道:“真不妨事,养两天便好了,不过是在香炉上烫的,无人害我无人害我,良管家若是,若是真的心疼我,那就多蒸两笼点心来。好提好拿的那些,省得我这手伤,拿不了筷子。”

良管家深以为然,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往厨房去了。

善用自己没受伤手背的霍将军,反手拍在摄政王肩上,“我就说不让你抱我吧!良管家这下和婉儿是新仇旧恨了!”

霍将军气呼呼地往摄政王书房去了,摄政王虽未言语,从他不紧不慢地跟着霍将军,却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霍将军摊着双手,端坐在摄政王书案前。闭着眼睛,老僧入定一般,摄政王也不扰她,那眼睛做笔墨,细细地把她的模样在心里绘了。

连同方才那些同陛下的不愉快,也可释然了。他培养宏儿,同霍帅养永安一样,他不希望宏儿太辛苦,却又恨不得宏儿能立马能将一国之君的担子背起来。

如今宏儿能有了一丝自己的主见,哪怕莽撞些,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二人各自无言,静默了将近一个时辰,灵明前来扣了门,与摄政王耳语一番,听得摄政王神色越发凝重。

摄政王挥退了灵明,回身再瞧永安,哪还有半分慵懒。

眼神锐利如刀。

说话也是一针见血,直接不客气地猜道:“让我来猜猜,这忠信侯,是不是不好了?”

摄政王颔首,“已经去世了,死于府中,身上无伤痕,也无打痕迹。”

永安起身,又想将香炉捧起来,被摄政王眼疾手快地拦下。

永安抬头,视线与摄政王对上,思绪却是打开了,原本手里总得捧个什么,思绪才会打开。顾不得纠结这个,永安飞速道:“明明已经有了对策,明明还约忠信侯不日相见商讨对策,怎的就忽然忍不住了?”

不等摄政王回答,永安又道“那么,应当是不得不动了,忠信侯于背后那人已无半分益处,反而会拖累那人。”

永安顺势拽着摄政王一齐在书房里踱步,摄政王扶了她,同时点道:“那霍将军猜,究竟是边关还是今上,废了那人的棋子?”

摄政王一提,这所有的一切便在永安脑中连成了一条线。

恍然大悟,道:“陇安!定是回鹘败了,许是这会子,阿耶已经打到了回鹘王庭。那人自回鹘来,无兵无将,大抵只有这传信快些,暗哨多些。所以这消息,知道得也比旁人快些。那人既知王庭不保,就不怕这水再浑些。”

永安越说越清明,一条一条分析给摄政王听:“且,忠信侯与那人勾结多时,这林奉怀便是再拙笨,手里总该是捏着不少那人的把柄。一个官司缠身眼见无用又捏着自己不少把柄的棋子,但凡聪明些的,都是要解决了永绝后患的。”

“还有。”摄政王扶她坐下,替她补充道“忠信侯虽是个无甚大用的,却投了个好胎,生了一身好骨血。天子舅父,占了个忠信侯与苏霍两家交恶的天时。此事做得好,便能令天家与苏霍离心。若是这背后之人,再知晓你我二人的关系,那便是一举数得。天家与臣子亲王不睦,于外族异邦而言,那是只有利无害的。”

永安想捧茶杯,又被摄政王拦下,尖牙利爪的豹子转瞬便成了拔了利齿的猫,满身戾气被摄政王那么一拦,瞬间消弭于无形。

无甚威仪道:“倒是小瞧了那人。兵来将挡吧,这唯一的好处,大概便是近些日子,陛下定不会为难婉儿了。”

延缓婉儿与陛下摊牌,总是好的。

永安轻轻往摄政王跟前推了推茶杯,讨好的意味不言自明。

摆了个灿烂笑脸,软了声音同摄政王绕弯子:“若是我兄长也能同我想到一处,那便再好不过了,你知道的,他那人,也是不怎么聪明的。”

摄政王看永安这绞尽脑汁贬低自家兄长的样子,心里软地一塌糊涂。

也不忍心与她绕,捏了点心喂到她嘴边,见她吃了,才道:“灵明探到消息便往辅国公府送了一份。想必此刻,霍侯爷已经出城了。”

永安眼睛一亮,忙咽了点心,将手背搭到摄政王肩上,赞道:“果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个意思,便是死上十个忠信侯,与我辅国公府也是绝无干系的。相反地,那人慌不择路,却恰巧给我提了个醒,如今回鹘气数已尽,不论是战局扫尾,震慑四方,亦或是押送战俘回长安。都是要人坐镇的,阿耶不能分身。还是得兄长回去才叫人放心。”

摄政王听了这话,只觉开怀,又拿了点心给她,揶揄:“我还当你要自请前往呢。”

永安心有戚戚焉,摊开手掌,哀怨道:“殿下,我说我要去,你答应吗?”

摄政王欣慰,“孺子可教。”

这目光,永安只觉危险,生硬起了个话头,“不光是那林奉怀的死让我想到了回鹘大局已定,我原先同阿耶探讨过,西北战事,相持甚久,若来日攻过去,必得速战速决。我在上炀关给阿耶撕开了口子,依阿耶的本事,原是不出三个月,便能尘埃落定的,只是我本着鱼死网破的心。损失惨重了些,阿耶一面担心朝廷要为难我,另一面重整士气,这才耽误了这许久。而且,阿耶还有一重私心。”

永安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摄政王神神秘秘道:“我阿耶同阿娘上元定情,往昔上元这一日,也是不出兵的,连回鹘都要寻出规律来了。他们定以为熬到上元便能喘息片刻,殊不知,阿耶根本就没想让他们熬到上元。”

若真是熬这许久,他们的根扎到长安,乃至联合南疆,那是主帅无用。

阿耶等这一天太久了,为公为私,都要有个了断了。

四境之内,皆是些个豺狼虎豹。那林奉怀,可不就是自命不凡,自以为他才是那坐收渔利的,结果还是枉送性命。

老老实实当他的林侯有何不好,有当今天子做靠山,谁还能看轻了他,偏生自寻死路。

不过这样也好,好歹那一府家眷是保住了,若陛下心再软些,也是好几年的富贵。

永安又端详端详摄政王殿下,咂吧咂吧嘴,林家这祸害死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林家女儿,是别想嫁给慕珣瑭了。

“我是点心吗?”摄政王笑她,竟然瞧着他咂嘴,又替她捻掉了嘴角的点心屑。

又将她扶起来,扶到书房外,意味深长道:“我是不是该庆幸阿娘给我生了一副好皮囊?”

霍将军认真反驳:“我才是该庆幸这个,不然,怎么打败这长安城里的小娘子们挤到你府里来?”

摄政王失笑,她就这样无虑就好,接下来的事,他来做。

摄政王正想着接下来的事,冷不防被那双缠了纱布的手遮了眼睛,鼻端还能闻见她手上的药香味。

耳边是她得意的声音:“慕珣瑭,不要以为只有你对我了如指掌的份儿,霍将军也足够了解你了,你方才,是不是在想些什么要瞒着我的事情?”

见他要张口,又腾出一只手来捂他的嘴,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地她龇牙咧嘴,也不喊疼,反而先发制人道:“不准反驳!你肯定想瞒我!”

摄政王听见她的抽气声了,不敢贸然把她手拿下来,情急之下,往后退了一步。

正见永安面容扭曲,还佯装镇定。

“你想我不反驳,说就是了。又动手!你不想好了吗?”

这样色厉内荏的摄政王,远不及她不苟言笑的阿耶,和她善于冷嘲热讽的兄长。

可偏生永安现在娇气得很,受不得摄政王一句重话,登时就红了眼眶,包了一大包委屈,像个只会哭的奶娃娃,“慕珣瑭,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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