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折花复几枝司南顾常 > 第18章 顾将军
宁容与微微一愣,沉吟了一声,淡笑道,“是了,想来她若在,应当同你这样一般。”

“她……后来,你与她未曾再见面么?”

“可不呢。”宁容与悠悠笑道,垂首专注地看着药典,“最后那次见面,不小心吓着她了,往后见面避我三尺都不及,便等同于未曾见面罢。”

司南默了一默。这个,竟然可信。

司南拿开了冷水,放在手中,思量了片刻,犹豫道,“许是因为误会其中罢?改日若是再遇见了,不妨试着同她说句话,许多年过去了,应当也不会似从前那般疏离。”

宁容与扬眉,翻了一页书页,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云拂后将茶煮来填上,玉瓷茶盅放置在宁容与面前,辞盏落在桌面,响起一声极轻的清脆声,云拂低声附耳,同他说了一句话,转而福身退下。

宁容与神色自若地翻过一篇书页,片刻,云拂再来填茶,同他说过话后,他才笑道,“也好。”

云拂似松了一口气,喏了一声,转身离开。

庭中一片静默,只听得临近的树枝上几只家雀啼鸣。

过了许久,司南问道:“……宁公子,我可否问一下,你……留我在长乐府,可否也是因为,我与你的故人……有上几分相似?”

他微愣,笑道,“是啊。”

冷水在手掌中渐渐回暖,近秋的风吹袭而来,带了几分清爽的凉意,将林中枫叶窸窣作响,一片枫叶被风吹落,飘零到几案,贴着他的书卷停了下来。

司南移开了视线,朔风将她的青丝长发撩起,一身素白长裙随风浮动在空中。身旁人指尖按住书页一角,从书卷中微微抬首,目光含笑。

“对了,司南,三日之后,留出时间,陪我到外面走走罢。”

“出去么……”司南微怔,想起褚光曾说的话,拒绝道,“我若出去……总免不了一些麻烦,还是不必了。”

“你若一直在这里不露面,方才是个麻烦。”

宁容与笑道,转而挑眉含笑,道,“陪我出去走走罢,总坐在这里,日后憋得发霉了,赖上我了可怎么办?”

司南还要再说,宁容与已趁隙换了一个话题,取来书册旁的枫叶,夹在药典中,慢慢合上,放在一边,道,“说起来,你在我这里也不能日日白吃白喝下去,我终是需得些应得的报酬的。”

“报酬?”司南反问道。

“嗯。”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懒懒地支颐在桌,惬意地闭上了眼,轻声悠闲地笑道,“司南,来,哼首曲子听罢。”

司南微怔。

过了半晌,她方才轻轻哼出声,那曲子,是曾迈出牢狱的那一路时哼过的。

曲子凄婉悠凉,似欲哭泣却无泪可尽,似将叹息却无处可叹,哀哀楚楚,引人至深。哼过片刻,曲调渐渐青冥起来,似从束缚中挣脱,终于染尽悲欢离合。

曲调不歇,宛转动听,余音绕梁,闻声袅袅,随着安静的朔风之声,一起飘去远方。

“常爷,常爷?”

云江岸上,一名男子负手而立,伫在江边,一动不动。

身后的粗汉好奇向前,悄悄出声。

“嗯?”男子恍然回神,神情俨然淡漠,似是数月之前,那名呆愣在火红喜色铺盖的山路之间,那名少年的模样。

粗汉笑道,“您在看什么?瞧得这般出神。”

男子闻言,抬眼又复望了一眼对面壁春楼旁的枫树,枫林静好,那树下安然依旧,不见一人。

“没什么。”男子道。

粗汉挠了挠头,正要回头,却听男子补充道,“只是……你可记得,前日夜里,那边的树下……似乎站了什么人?”

“爷,前日我们抵达京城时,已是月上三更了,许是您看错了罢。”粗汉否认笑道。

身后传来嬉笑打趣的声音,“你应该这样问:常爷莫不是又再想哪位姑娘吧?云熙姑娘可是要生气的!”

“去去去,没个正经。”又是一人推搡着打趣的人,走到顾常身后,将信纸从怀中取出,递给顾常,道,“常爷,云熙姑娘派人前来送话了,说是现下已可前去皇城,莫臣将奏折递上,圣上正同太后一起,在东殿等着。”

顾常收回视线,看着破旧信纸,片刻,才将其取过,拆开。

信里所述,是他作为顾将军府长子,在当年的残杀中苟延残喘存活下来的屈辱与不幸,是他在时隔十年之后的今天,再度踏上这条不归之路,所要讨回的一切屈辱,与不幸。

他将破旧信纸精心仔细地折好,放进宽敞的衣袖了,半转身,从江边岸上眺望,里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峦,与无穷无尽的宫墙。

“走吧,常爷。”那人叹了一声,催促道,“圣上与太后,应在里面已久等——”

“你叫我什么?”

面前的男子忽然冷冷出声,追讨询问。仿佛方才那瞬的恍然与沉思,都只不过是他人眼中瞬间的幻觉。

他又变得更加果断……

那人微愣,“常……”

那人话未说完,面前的男子已骤然转身,修长有力的手死死地扼住那人的脖颈,力气大得几乎将人抬起。

身后众人皆是一惊,震在原地,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方才的嬉笑吵闹,仿佛过去了很久。

“再说一遍?”他捏着那人的喉咙,脖颈的脉搏清楚地传映在手指间,而他眼底,是一片毫无温情的冰冷,与藐视生死的漠然。

那人憋得脸色涨红,张嘴出声,伴随着重重得咳声,艰难地吐出了两字,“顾……将!”

顾常神色更冷,轻蔑地弯起唇角,将那人甩下,回首抬头,睨着众人,道,“进城!”

红墙四矗,围深庭后宫。金銮殿前一片静默,早已退朝。东殿内一片静默,却是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肆声。

高台之上,一位身着龙袍的青年男子坐在龙椅之上,面容清秀,衣冠整洁,眼前摆满叠文长卷,男子却无心查阅,抱着一盏白玉花灯,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白玉花灯上慢慢雕刻。

不时,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上一眼,满堂寂静如斯,只听得这名男子厌恶地埋怨。

“莫臣,你说的这位故人,怎是这般磨蹭啊?架子如此之大,朕莫非是欠了他几个时辰的大好光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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