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心中微悸，他将茶放下，回过头来笑看她，一眼清波，温温润润，轻轻软软。
“可知道了？”他佯怒斥她道，“不许再叫茶了，免叫人再以为我欺负你。”
一场小聚下来，宁允辞并未同南皇使者说过几句话，他视线瞥了一眼帐篷内的众人，看见司南并未看向他这边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容与带着司南离开，进入一所帐篷，拉司南到旁边，见周围无人，便笑问道，“看没看见？”
“什么？”
宁容与似笑非笑，道，“我若没有猜错，当日里，你说的那个少年，方才正坐在最前面，同南皇的使者饮酒聊天。”
司南惊愕地看向云拂，云拂笑着点头。
司南不可思议问道，“是圣上？”
宁容与轻轻笑了一声，弹了一下司南的额头，“嘘。”
司南这才明了，原来宁容与当日同她说的惊喜，便是这个。她旋即又有些懊恼，在事发日，回到府中时，宁容与便同她隐约透露了男子的身份，那句——“国家财产”。
她当时未能反映过来，此刻方才幡然醒悟，那多半是指国库，而那块金条就是国库里的东西。
“那日你便知道了？”司南抬首问他。
“是你太蠢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损完又夸赞道，“不过现下能想起来，也是聪明了。”
司南佯怒，作势要去打宁容与，却被宁容与制止，道，“司南，现下有一件事，我须得同你商量。”
司南轻哼一声，“什么事？”怕又是什么陷阱罢。
“是这样的，那日我也同你说过，太后准我带家眷前来……”
司南心上一惊，已有察觉，只见男子天真温软地笑着，指节勾起她背后的长发，在指尖温柔地绕着，笑道，“司南，事已至此，你可不能反悔。方才使臣也将你当成了夫人，那必须……”
他边说着，边将司南压困在帐篷死角，帐篷内未添灯，司南除了眼前若隐若现的盈青，剩下的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宁容与慢慢地俯下身，头靠在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不时轻轻扫过她的耳畔脖颈，墨发间浅淡雅致的檀香，与小聚后沾染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纠缠出了一种奇异的氛围。
司南被禁锢在内侧，一动不敢动。脖颈间不时被扫得奇痒，她脸红的几乎烧了起来，忍不住地去推宁容与。
“你，你别激动，别激动……”司南手足无措，“我想想，嗯……是了，前朝有过王爷同江湖公子断袖的传言，巧了褚光也在，你和褚光……”
“噗。”耳侧地人忍不住失笑出声。
司南一脸茫然。
他直起身，抬首揉着司南的头发，道，“方才那些话，是骗你的。”
司南身子一僵，抬头看他笑得无辜而含蓄，道，“我本想拿这些话来吓吓你，为料想你真中了计。此次南巡，太后未来。再者而言，不同睡也是极为正常的。”
“……那你方才？”司南未缓过神。
“啊，都说是骗你的了。”宁容与好笑地道，“太傻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姑娘。”
司南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踹了过去。
宁容与轻盈侧身避开，走到台前，将灯点上，帐篷内霎时明了，正应得他耳根微红，分明在小聚上，是滴酒微沾的。
莫非……被酒气熏上一熏，不胜酒力的人也会醉么？
司南怀疑宁容与就是这种不胜酒力的人。
“明日南皇使者会同圣上一起去打猎，我与顾将军遵从圣旨，有必要护圣上周全。”他站在烛台前，轻声道。
“嗯。”司南应声。
他道，“你应当未做过这些事情，便留在这里好了，朝中一同前来的王孙贵胄也会一同前去，于你，是不安全的。我叫云拂留下，褚光需得同我一起。”
司南点了点头。
宁容与笑了起来，转身走到帐篷门帘前，伸手半掀起帐篷，道，“我叫云拂带些清水，过来陪你，那边人多嘈杂，你若累了，便在这里睡下。”
“你呢？”司南问道。
“我有些闷。”他笑道。
司南微愣，猜测是否方才自己的回答太过不识趣了，道，“那你便留下来，我陪你解闷罢。”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开趣道，“这闷你可解不得。”看她惘然的神情，边笑边道，“你莫要这样。方才那杯茶里应当没加什么好东西，没让你喝，真是万幸。”
褚光见自家公子这么早就从帐篷里出来了，不禁觉得有些扫兴。
方才他偶然路过茶水间，偷偷听那里面的侍女在说什么放药，他还满心期待自家公子妩媚的一面，但现在从公子的神情来看，应该是未能中招。
云拂带着水囊进来时，司南特意询问宁容与去了哪里。
云拂早从褚光那里听闻了他偷听过的事，后又在前方不愿的河畔那边遇见公子，心里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便笑道，“在前面的河畔边，应当是去那里散心了罢。”
“嗯……那依你看，他现在的心情，我可适合再去找他？”司南迟疑问道。
“心情？”云拂这才知道，司南还不知道那件事，想了想，竟觉得这个回答会左右为难，最后沉吟道，“随司南姑娘心情罢。”
司南此时却满心地觉得，宁容与心情不好，是她的全责。想罢，喝了一口水，将云拂按到旁边坐下，道，“你身子未好，先行休息。”
云拂忙叫住司南，“司南姑娘，你要去找公子？”
“嗯。”司南道，“他帮了我这么多，始终无法做些什么，现在见他心烦，我理应去照看。”
云拂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褚光在帐篷外面靠着烧鸡，见司南也从帐篷里出来，不禁好奇地探头过去，脑袋里早已想入非非。
莫非，中招的是司南姑娘？
宁容与在河畔边见到司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来了？”
月色凝霜，河畔中水波粼粼，映澈一片透亮的白光。林中飞萤隐约，灯点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