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科幻小说 > 血豹 > 第一章藏羚羊做饵抓雪豹雪豹有情人无情
可可西里为蒙古语,意为“青色的山脊”,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曲麻莱县境内,不久前,入选《世界遗产名录》。大部分处于无人区,面积为3.74万平方千米,缓冲区面积2.29万平方千米,总面积6.03万平方千米,是目前我国面积最大的世界自然遗产项目,也是全球陆地面积排名第八的世界遗产地。其地域面积涵盖全部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索加-曲麻河保护分区。有着无边无际的草原、高耸的皑皑雪山和成千上万的湖泊,它保存着完整的藏羚羊在三江源和可可西里间的迁徙路线,支撑着占全球数量的近40%的藏羚羊的种群数量,不受干扰的迁徙,同时也是被称为“化石级”野生动物野牦牛的栖息地。

  这里因为自然现象和生态系统轮番更替被专家认为是“全球生态系统变化的活态实验室”。

宁静的蓝天映照在可可西里北部的卓乃湖,这是藏羚羊产仔地,白云在湖水里游荡,雪峰倒映在湖面随风起舞。

这是一个微咸水断陷湖,一条条由冰川融化汇集而成的辫状水系潺潺流淌,形成围绕湖泊的一圈高寒湖泊湿地。不远处就是可可西里绵延不绝的雪山和冰川。在这里,海拔5500米以上的山峰终年被冰雪覆盖,岗扎日则是它的主峰,海拔6305米,它也是长江之源。

  可可西里大部分冰冷的湖泊中的含盐量为5.3%,超过了海水的盐度,可它们并不是死亡之湖。在这些盐湖中生存着一种叫卤虫的低等动物,这种微小生命在盐湖中因为没有天敌而旺盛的生长。它们很像鱼虫,是一种节肢动物。但随着人们可可西里被广泛认知,它们也面临被捕杀的命运。

  事实上,不仅仅像藏羚羊这样的动物被猎杀,可可西里生态系统同样面临其他來自人类的威胁,比如大规模盗采砂金、气候变化等,它们均给可可西里带来了巨大的生态灾难。

  20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每年都有上万人进入可可西里采金、捕捞卤虫和从事其他经济活动。在短短20多年里,由于人们滥采、乱捕等活动,可可西里北部东起库塞湖西至巍巍雪山,河流干涸,到处是采金造成的淤积沙堆,淤沙在大风作用下随风蔓延,覆盖草地,致使草被死亡,从而造成新的沙土裸露;在其南部,有卤虫分布的湖泊周围地区,草地被车辆碾坏,各种废弃物和生活垃圾四处飘散。

  与此同时,气候变暖也对当地生态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可可西里高山区的冰雪量和从山区下泄的径流量减少、多年冻土退化,致使这里的地表面、近地空气层和冻土层原有的水热条件恶化,大大破坏了生态系统原有的稳定性,导致植被衰败,土地趋向荒漠化。

  伴随气温的升高,可可西里盐湖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

  20世纪70年代初,我国对可可西里盐湖进行遥感监测时,其面积仅为38平方千米;之后则不断加大。短短四年时间,盐湖面积扩大到原来的三倍多。由于湖面扩张,形成快速逼近青藏铁路、公路的趋势。截至2016年6月,其东南岸距离青藏铁路和青藏公路只有8千米。2011~2015年,卓乃湖面积减小了近100平方千米。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挂在蓝天上的白云悠闲的晃动着,调皮的用手遮挡着阳光,用影子抚摸着绒绒的草原,还在镜子般明亮的湖面,偷偷欣赏着自己的轻柔和白美。

在湖边的高原草甸上,3辆猛禽250皮卡车头冲外三角形排列,本就高大的车后箱装满了物资,上苫着厚厚防晒防冻防雨的夹层军用帆布。三车中间囤聚着三个绿色的军用帐篷,围绕三车外沿是一环形红外警戒圈,猛一看还以为是盗猎保护动物,可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人员车辆装备精良,某些设备甚至超过边防部队。

  离警戒圈外不远处,几个人围着火堆喝着青稞酒。满地是别处难得一见的海韭菜和眼子菜,几个人原名已没人记得了,老大身材魁梧,膂力过人,枪法超人,尤其擅长长枪,狙击步枪,可说千米穿钱眼,大家都恭维称他轰天雷。和他最好的叫大傻,强壮的像鲁智深,长得像大傻。旁边瘦弱些的一个是酋长,曾是小偷,擅长飞刀,为人低调,喜欢加里森敢死队,自称酋长。剩下是几个跟班。

“大哥,还是你枪法好,让爱德一口气喝了他妈的两瓶白酒,脸都绿了,看他吐的那熊样。”

大傻说完,顺手拿着小口径无声手枪对着不远处从土里钻出的高原鼠兔开了一枪,鼠兔惨叫一声翻滚在洞边一动不动了。大傻吹了吹小口径枪口残留的青烟洋洋自得道:“妈的,喝了酒枪就是打得准,大哥十枪十中,我十抢八中,爱德平常还十枪六中,一喝酒就变成怂样,十枪四中。”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我十枪五中,我六中……哈哈哈哈,喝,不绝于耳。”

(高原鼠兔照片)

爱德吐完酒,蹒跚着走向帐篷,听着他们的嘲笑,悻悻的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右手,“哎”右手在刚才举枪后愈发颤抖了。

  爱德走进的帐篷,慢慢伸展着右臂,一次一次,每一次都显得那样吃力,直到最后全身都随着颤抖起来,才猛地收回右臂,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汗,脸上的肌肉渐渐舒缓下来,身体也放松,逐渐恢复了平静,空洞的眼神略过远处跳动的火苗,投向冰川上蔚蓝的天。

  另一个帐篷里住着一对夫妇,正在桌前远程和美国的雷贝克博士开着视频会议,丈夫甄清流教授一身西装,略显清瘦,妻子陈可芹教授,穿一身紧身户外服,虽然瘦小但却是健身房里女教练的体型,紧抻而圆润。甄清流是留美博士,是生物制药领域专家,陈可芹是血液分析博士,俩人因雷贝克的妻子白翠翠认识。原来陈可芹和白翠翠是同学,雷贝克和甄清流是同学。

  三人在视频中欢快的交谈。

  雷贝克说:“我代表公司邀请你们两周后到三亚博鳌开生物国际医药学术研讨会,我也按时参加。你们进展怎样了?”

  “我们很荣幸参加博鳌的会议。我们已经侦查好雪豹聚居地,已经投放诱饵,等待收网,请静候佳音。”甄清流说。

  “雪豹抓住后怎样处理?”陈可芹插话问道。

  “我和清流讨论过了,送往东北我们的动物保护中心,那有我们新建的研究所,请放心。”雷贝克说。

  “为你们的成功干杯,我在你们返回的路上三江源已安排好了庆功宴,完后雪豹由其他人保护送回,你们从青海飞三亚休整度假。”雷贝克在视频中高兴的演讲着。

  “记着按时吃药,甄教授,那可是我们实验室针对你病情专门为你制作的。不多说了,拜拜。”

  巍峨雪山、晶莹湖泊、莽莽草野透露出可可西里苍凉纯净的美。五月的可可西里,发绿的草甸和星星点点的野花令荒野充满了生机。

  太阳偏斜,温度已经降到5摄氏度左右。轰天雷、爱德、大傻等正在装车。甄清流夫妇认真检查着几个铁笼,笼内竟然是活的藏羚羊。也不知他们怎么抓来的。

  藏羚羊是可可西里的代表和优势种群,也是我国的特有物种。它们凭借嗅觉和其他尚不清楚的某种能力,就能找到合适的迁徙路线,沿途都有较好的草场和水源。藏羚羊体型较小,特别机灵,在山地和平坦草原上,甚至在沼泽地带,都能轻松奔跑,有“高原精灵”之美称。

  盛夏是青藏高原最美好的季节,可可西里的植物家族吐纳着最强悍的生命气息。而这仅仅只是可可西里万千传奇的序曲。每年至少会有3万只藏羚羊在可可西里太阳湖、卓乃湖畔产羔。它们分别从三江源、羌塘、阿尔金山和可可西里本地赶来。卓乃湖大滩上遍布它们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藏羚羊的辗转轮回,令这片荒野之地充满了生机。

在藏羚羊迁徙的路上,30多种哺乳动物,60余种鸟类,以不同的方式与藏羚羊竞舞。

高原生态学家研究发现:大量的藏羚羊可为贫瘠的高原土壤提供大量优质的有机肥料;藏羚羊对牧草的适度践踏,能起到促进牧草壮苗和分蘖的作用,从而使牧草在夏、秋季繁茂生长;大量藏羚羊产仔遗留下的胎盘,以及一些老弱病残尸骸,为不少高原肉食动物和鸟类提供了食物。因此,藏羚羊在维护以可可西里为核心的三江源区生态平衡和食物链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季节藏羚羊还不算肥大,但已经很健硕,在草原上尽情的撒欢儿。可铁笼中的藏羚羊少了乖顺,多了暴躁,远看极漂亮自然弯曲的羚羊角,在眼前晃动时,你感觉怎么也躲不开它的尖。

  藏羚羊在铁笼内转不了身,烦躁的不停晃动脑袋,羚羊角在碗口粗的钢筋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这时你才会通过听觉触发到视觉,感到羚羊角上有棱,只有羚羊角在眼前晃动,才知道冷兵器时代这种原始的杀人武器是那么容易刺入人体。

  陈可芹望着藏羚羊有些畏惧,甄清流也在羚羊角划过时打了个冷战。

  轰天雷和大傻见状手上各拿着一个粗短绳微笑着走过来,轰天雷隔了几根钢筋分别把手伸进铁笼,把绳头摔到另一手上,分别扣在手腕上,趁藏羚羊不注意一下子把绳子甩过藏羚羊头顶,绳子挂住羚羊角后,往前一拉,将藏羚羊头顶在铁笼上,趁藏羚羊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撤出铁笼,双手交叉快速将绳子头缠绕过中间几根钢筋,这时藏羚羊已开始发力后撤,可绳子已经双双绕过钢筋搭在一起,藏羚羊后撤的力量奇大,但被分解到好几根钢筋上,钢筋稍向笼内延伸弯了一下,又反弹回来,轰天雷又借机趁势再次拉紧了绳子,交叉后绑在一起。

  藏羚羊已被牢牢固定。

  轰天雷看着甄清流说:“该你了。”

  甄清流拿着皮质颈带从被固定的藏羚羊角后套在脖子上,拉紧了卡扣。其他几个护卫队员给藏羚羊腿上绑上了弹力绳。这种进口弹力绳韧性好,拉力强劲,藏羚羊既可以走动,但又跑不快,跑不远。

  “该我了”大傻急冲冲说道。

  只见他冲到下一个铁笼前,看了看笼内的藏羚羊,这头比刚才那头更健壮,大傻拿起手中的绳子晃了晃,又甩到草地上。他上前也将双手从栅栏伸进铁笼内,这只藏羚羊刚才已然受了惊吓,立刻向大傻冲过来,“砰砰”羊角撞在铁栅栏上,大傻在羚羊撞上铁笼力量平衡一顿的瞬间,两手分别抓住两个羊角,向怀内将羊头抵在铁笼栅栏上,藏羚羊往后撤,竟然没撤动,力量形成僵持,可藏羚羊那肯俯首就擒,使劲后撤同时扭动起来,藏羚羊扭动的力量非常大,人体伸臂状态根本无法抗拒扭力,大傻瞬间被解力,藏羚羊后退,一下把大傻拉的前倾撞在铁笼栅栏上,碰巧大傻发力时还张着嘴,其实好多人有这习惯,嘴巴一下撞在钢筋上,大板牙险些撞掉,还好没丢手,周围人惊呼起来。大傻瞬间急了眼,张嘴紧紧咬住钢筋,向怀里拉藏羚羊,可哪里拉得动,大傻急了,大喊一声,向右侧转身体,左手借钢筋往回拉,右手顺势往前推,利用十字交叉扭力,一下子把羊头拧向笼角一侧,大傻趁势往下一带侧身蹲下,用全身的力量压在两只羊角上,铁笼狭小,藏羚羊脖颈扭曲,前腿跪地,后腿直立,等于藏羚羊后半身重量和大傻的重量全压在藏羚羊扭曲的脖颈上,藏羚羊有劲使不上,动弹不得。

  大傻这时洋洋得意的抬头喊道:“绑了。”

  其实这只是大傻碰巧了,等于借铁笼卡住了藏羚羊脖颈,大傻不知而已。

  藏羚羊没有固定死,甄清流投鼠忌器般战战兢兢穿绑好颈带。其他人又绑了腿。

  爱德走进看了看笑着说:“傻人有傻福。”

  大傻蔑视的对爱德说:“你绑一个看看。”

  爱德摇摇头,摆摆耷拉的右臂走开了。

依次将铁笼吊装上车,收拾停当,三辆车向前方的雪山奔去。

绿色的草,映衬着金色的阳光,鼠兔在汽车靠近时才啾啾叫着窜进地洞,它们也想知道跑过来的是什么。金雕在天空盘旋,藏野驴胆小,在几公里外成群远远跑开,踏起一片浮沉,弹跳有力的双腿和浑圆的臀部告别着人们的眼睛。

汽车爬上冻土,渐渐靠近断岩,断岩上有什么?人眼看不见,太远了,两只雪豹,是雪豹,注视着驶来的车队,互相对视后,在鸣叫声中转身远远跑去,它们登上了不远处的雪山峭壁,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车队的喧吵,就像总统到访一样,你不想知道都不行,惊动了整个敏锐的可可西里动物界。

可虽聪明但各种感官严重退化的人想找都野生动物可不容易,除非在野生动物园。甄清流夫妇和轰天雷他们侦查了好几天,才从雪豹遗迹追踪到这片断崖。

  前几天突然降温,还下了一场大雪,气候的恶劣给甄清流夫妇带来了极大的考验,缺氧愈发严重,甄清流心脏不好,一直服药,这高原的大风降温让他心慌恶心,可这天气恰恰是追踪雪豹的绝佳机会。

雪豹的活动范围很大,晚间活动多于白天,平常时间根本见不着雪豹,搜寻无异于在大海捞针。但青藏高原无人区气候诡异严酷,说变即变,大雪阻断了雪豹的食物,扩大了雪豹的活动范围,给他们发现增加了机率。

遗留在雪地上清晰的雪豹爪印带领他们找到这处断崖,他们仔细查看后判断:雪豹就在断崖上,是一对成年雪豹。

  不远处一串的湖泊,太阳湖、向阳湖、雪莲湖、鲸鱼湖,听听这些湖泊的名字,就可以想象出它们有多美。

  据统计,可可西里面积大于1平方千米的湖泊有107个,总面积3825平方千米,其中湖泊面积在200平方千米以上的有6个;1平方千米以下的湖泊有7000多个,因此可可西里也被称为“千湖之地”。

  三辆车停在太阳湖边靠近断岩处,两辆车头冲里并列,最后一辆停在后面。三辆车包括顶上加装的车灯全开,照的车前如同白昼,让刚刚他们适应黑暗的眼睛瞬间失明。

  断岩斜对面就是漂亮的冰川。这里大陆性现代冰川广布,形态保存完整,可可西里地区发现现代冰川437 条,覆盖面积1552.39 平方千米,冰储量超过162立方千米。

  脚下是多年冻土,这里冻土面积占总面积90%以上,冻土最厚达400米。

天已黑,护卫队用猛禽皮卡车身自带的吊装臂,卸下三只铁笼。甄清流夫妇上前认真检查藏羚羊脖项处的颈带,再次检查了卡扣,全部确认无误后向护卫队队长轰天雷打出ok的手势。

这里此时实在太冷,嘴唇都冻住了,眨眼时眼皮会冻在一起得费力撑开眼皮,鼻尖已随着呼吸结冰,大家也都失去了表情,就像人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似的麻木不仁,都不说话,气氛压抑。

  轰天雷走进铁笼,用棍子拨弄着捆着藏羚羊的弹力绳,捆紧的弹力绳像弹棉花的弓发出砰砰的响声。普通绳子捆扎时最紧,会慢慢松些力,弹力绳捆绑时会拉长,绑住后越勒越紧。橡胶弹力绳在低温下会发硬收缩,导致绑在藏羚羊腿上的结变大变硬,绳结已经将羊腿勒出深壕,羊腿结节上下两侧肿胀得快将弹力绳包裹起来。

  轰天雷检查完捆绑的藏羚羊后,招呼护卫队其他人开笼。铁笼门依次打开了,可藏羚羊被困在狭窄的铁笼内太久了,不能走。护卫队用棍子击打着藏羚羊,将它们赶出铁笼,可被大傻卡住脖颈的那只藏羚羊已站不起来了。大傻招呼几个人上去拖了出来扔在断崖下。另两只蹒跚着向前方走去。大傻嫌藏羚羊走得慢,拿着棍子狠狠地抽打在藏羚羊的后腰上,藏羚羊腰骨塌陷,在剧痛中像前奔去,跳跃的动作在弹力绳的拉扯下像荧幕上的挣扎的掉线木偶。

  护卫队将汽车驶离断崖,藏在远处的土包后面。每人一把长麻醉枪,头戴夜视仪悄悄躲在离藏羚羊一百多米外的崖石上注视着藏羚羊的行动。

  夜静的出奇,甄清流夫妇拿着红外望远镜在另一石崖上到处巡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冷,陈可芹不停在发抖,上下牙不时发出碰撞的“嘚嘚”声。

  冷!5、6个小时过去了,断崖处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可芹冻得靠在甄清流的怀里。爱德开始还一直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后来冷得干脆把望远镜架在草棍上,把手藏进兜里,时不时凑近望远镜张望一下。轰天雷也有些烦躁,晃动着身体取暖。大傻按奈不住摩挲着石头。其他人则抱着枪仰望着黑黢黢的天空。

  两只藏羚羊跳走着没多远就再也走不动,靠在一起取暖,橡胶结节处肿胀得像面包,确切说像树瘤,局部冻烂开始流液,藏羚羊疼的不得不不停轮换活动四条腿,可弹力绳越拉越紧,肿胀处在弹力绳的撤动下冒出一股股血水。

  被拖出来的那只藏羚羊被扔在冻土上时已奄奄一息,虽然它天生覆盖着厚厚的两层毛,但仅剩的那点体温也很快被凛冽的寒风和身下的冻土层夺走,特有的适应高原缺氧厚实的鼻腔已然塌陷,但藏羚羊仍然张着眼睛望着天空,始终保持着被人们抓住时那无助冷漠的眼神,它去了天堂,褪去了青藏高原的纯净,带去了人们利益的灵魂。

  风依然呼呼刮着,可迎面吹来的风变了方向,变成从身后、身下倒卷过来的卷地风,石崖上的人冻得都蜷缩成一团,紧紧靠住崖壁,减少风吹过身体的面积。枪已拿不住,都用胳膊挽在怀里。几乎都打起了牙颤。只有爱德紧紧咬住牙关,没发出声音,可望远镜已倒在一边,还冷得闭上了眼睛。

  甄清流夫妇冷得抱在一起,已经顾不了许多。其实每个人前胸后背都加贴了暖贴,平常贴两片就暖和,可在这也被自下而上的冷风吹得像零下20度没穿衣服。

  又2个小时过去了,雪暴已将大地上景物冰冻成白色蜡像。

  轰天雷前几次看甄清流夫妇都没吱声,这次实在熬不住了问道,到底有没有雪豹,甄清流夫妇冷得权当没听见。轰天雷转头悻悻地骂道:“鬼天气,鬼地方。”

  真冷,所有人此时只有一个感觉,想强忍住遗忘,却又被“呜呜”的狂风唤起。就像想遗忘痛苦的人时时被看笑话的人撕裂着难以长好的伤疤。

  这些都是意志坚强的人,可都被动摇着坚信的想法,不说话“熬”是唯一的办法。

  突然,“吧、嗒─嗒──”石子滚落山崖的声音击醒了所有人,甄清流夫妇和护卫队所有人瞬间恢复了狼的眼睛,有望远镜的都迅速搜寻,其他人也拿起枪,望向断崖。

  是雪豹,2只,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本一跃而下的石壁,雪豹竟然犹豫不前。所有人在焦急地注视着、等待着。

  雪豹的感官异常灵敏,一定是白天受了他们的惊扰,远远躲开了。

  雪豹一般会躲出十几公里远,让人们根本找不到。可风向转变,将藏羚羊腿上流出的血水味吹出几十公里,弥漫在整个断崖区。人们早已失去了自然界过去赋予人类的这些敏锐能力,根本闻不见。雪豹却能明确闻见:藏羚羊、汗臭、酒精、香水等等各种不属于这里的异味,血水味激发着动物的兽性,让它们抵抗着它们感到的人们的威胁,在这一年中仅有的繁殖季节,况且还在冰川中饥寒交迫了几天时间,它们太需要食物,血腥诱惑太大。

人们普遍认为雪豹喜欢食肉,可其实雪豹在寒冷的季节恰恰最不喜欢吃肉,它们最喜欢、也是最快的补充能量的食物是血液,新鲜的血液,它们让动物窒息死亡,在血液未失去流动性前吸干。所以它们会一次杀死、吸干好几只动物的鲜血才会满足。

它们在风中一步步走向藏羚羊。

  冻死的那只藏羚羊已如冰雕,身上都被空气中水气凝结的雾凇包裹,静静等待着自然的回收。另两只藏羚羊在风中瑟瑟发抖,它们也感到了雪豹的危险。

  雪豹在断崖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猎物踟蹰不前,雄雪豹环顾四周,焦虑不安的在崖石上拍打着爪子。雌雪豹紧紧盯着受伤的两只藏羚羊,并没有进攻的迹象。

  时间已凝固。只有风代表着上帝肆无忌惮地拂过每一个当下的存在。

  两只藏羚羊基因遗传下来的恐惧唆使着它们求生的本能,就像生活中的穷人很难摆脱自己的命运。跑,划破时空的寂静,这一突然举动让雌雪豹在记忆血性的刺激下忘了危险,它实在太饥饿,忍不住扑向蹒跚蹦跳的卡路里,半空中一道美丽的弧线,雪豹扑倒了仓皇失措又捆住四脚的藏羚羊,一击即中。

  雄雪豹却紧张的注视四周,就像狮子王矗立山头,掌控着动物世界。

  其实雪豹和我们大家所知的猫科动物豹子血缘关系甚远,更准确说,雪豹是狮子的一种。

  雌雪豹扑倒藏羚羊,一口紧咬住它的喉咙。藏羚羊在窒息中临空蹬踏着绑着弹力绳的黑色的蹄子,一下一下,越来越慢。雄雪豹、护卫队和甄清流夫妇都目睹着这场猎杀,可都不是纯粹的观众。

  突然,被雪豹咬住喉咙奄奄一息的藏羚羊一跃而起,雌雪豹被顶翻在地。

  雌雪豹缓缓站起,晃晃悠悠走几步,又东倒西歪起来。雄雪豹“嗖”的一下窜到雌雪豹身旁,想用身体倚住倾倒雌雪豹,可雌雪豹又倒向另一侧,眼神迷离。雄雪豹立即用嘴咬住雌雪豹的脖颈把他向断崖拖去。

  轰天雷的枪第一个响了。雄雪豹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子弹并没打中。第二声枪响,还没中。雄雪豹又一次跳开了,一下子跳出了7、8米远,两三下就能上断崖,可它回来了,它又一次衔住雌雪豹脖颈向断崖迅速拖去。

  7、8杆枪几乎都响了。风刮得很大,改变了子弹方向,可慌乱中还是有两枪打中。雄雪豹又拖着雌雪豹前进了十几米后终于倒下,倒在雌雪豹身旁,紧紧偎依在一起。

  护卫队迅速围住雪豹,轰天雷用对讲机呼唤着汽车,大傻和伙伴谈论着谁打中那一枪。甄清流夫妇也快速来到雪豹前,拔掉雪豹身上的麻醉枪弹,从雌雪豹口中撬出已被咬碎的藏羚羊项圈。

  原来,雌雪豹咬住的藏羚羊项圈中添加了快速麻醉剂。难怪被咬住喉咙的藏羚羊还能跃起反抗。

  护卫队把雪豹分别抬入来时装藏羚羊的铁笼,关住铁门,挂上钢销。

  甄清流夫妇迅速给两只雪豹打入麻醉剂解药。麻醉剂用量很难控制,尤其是对野生动物,没有太多的实验数据,轻不起作用,重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猛禽皮卡在欢呼声中驶离断崖,留在车后的是一阵阵的难闻的汽车尾气。尾气在城市中人们已经闻不出呛人的气味,可在可可西里纯净的空气中对生物来说能呛出几十公里,保留好几天。真是担心世界第三极青藏高原在人类的践踏中能支撑多久。

  三只藏羚羊遗留在黑暗中。一只早已死去变成冰雕,剩两只藏羚羊项圈已被卸去,可护卫队并没有解下绑在它们腿上的弹力绳,谁也不愿动那血糊糊的结头,只在甄清流夫妇的要求下才简单用刀割断弹力绳。藏羚羊虽然得到自由,可饥饿、寒冷、重伤和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它们,它们失去群组,失去方向、希望。只能在狂风中原地徘徊,等待命运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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