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水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在梦中。然后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是医院。

她的喉咙干得快要烧起来,用手肘撑着床垫坐起来,“水……”

这一声惊醒了倒在沙发上的人,他看见苏若水醒了,立刻披上衣服走过来,“少夫人!您醒了。”

厉朗倒了一杯水给苏若水,看她牛饮的同时掏出手机,“我这就告诉少爷。”

“别——”苏若水抱着水杯,下意识地说,“别……别让他知道。”

厉朗愣了愣,旋即笑道:“是少爷送您来医院的,少夫人。”

少爷的盛怒,厉朗很久没见过了。因为厉君庭是一个很克制的人,他的情绪不为人所知,大家才会揣测他、畏惧他。

很难想象,那样冷静克制的一个人,会为一个受伤的女人震怒。

苏若水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厉朗开始好奇了。

“他……他送我来的?”苏若水闻言一怔,旋即想起,她昏昏沉沉睡去之前,似乎是在和厉君庭说话?

男人逗她的情形慢慢清晰起来,苏若水摸了摸鼻子,又是庆幸又是无语。

庆幸的是,厉君庭是在开她的玩笑,江敬安很满意,她现在至少不用担心医药费;无语的是,那个男人啊,居然会开那种玩笑。

还记得,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可不是那个表情。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苏若水垂头丧气地说。

厉君庭肯定要怪她,怪她太笨,遇到孙燕萍不懂得避着走。之前,他就这么说过她了。

她很忐忑,紧张的看着厉朗。

厉朗却会错了意,他点点头:“我从没见过少爷那么生气,这次的事情恐怕很麻烦。”

很麻烦?苏若水一脸迷茫,难道是说,厉少会因此处置她吗?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退回去?

她这么没用,连一个孙燕萍都没办法处理好,别说当一件“礼物”了,“少夫人”这三个字,简直千斤重……

苏若水叹了口气,她明明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怎么会沦落到被人抓出来砍断翅膀这么惨呢?

不过,她的伤口好像不疼了。

苏若水耸了耸背,发现伤口不但不疼了,而且……还平整了?

“少夫人,请不要乱动!”厉朗立刻阻止了她伸手去摸伤口的举动,“您的伤口上敷着一层生物胶,里面的药物正在发生作用,如果不舒服的话,请您务必忍住。”

“倒不是不舒服……”是因为很舒服,才奇怪。

现在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苏若水不由得想起妈妈,如果她也能接受这样厉害的科技,是不是很快就能好了?

厉朗仿佛看出了苏若水的心思,摇摇头说:“少夫人,这次是因为情况特殊,平时,这种技术是不能动用的。”

苏若水一阵失落,“厉少呢?他……送我来了之后,回公司了吗?”

依她看,厉少日理万机,能够纡尊降贵,用他宝贵的时间送她来医院已经很难得的。怎么可能会待在她身边呢?

所以,醒来时只看到厉朗,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厉朗正要说话,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了手机,表情慢慢变化,“喂?嗯……好……是,没问题。”

厉朗挂了电话,苏若水有点局促地问:“是厉少吗?”

“少爷五分钟后就到。”

厉朗说完,叫来了两个护士,其中一个推着轮椅。

她走过来扶苏若水,态度尊敬,“少夫人,请您坐到轮椅上。”

苏若水只是伤了后背,而且现在还不痛了,她又不是伤了腿脚,有必要坐轮椅吗?

而且护士的态度太好了吧!感觉,比第一医院的护士态度还要好。

“不用了。”苏若水说,她从病床上下来,小声地问厉朗,“厉朗,我们这是在哪个医院啊?”

“这是厉氏的家族医院,建在望京的郊外。”厉朗说,“少夫人,您还是坐轮椅吧,不要为难她们了。”

家族医院?只听说过什么家族祠堂,居然还有家族医院这种东西?顾名思义,就是只有厉氏家族的人才能看病的医院?

苏若水看向那两个护士,因为苏若水的拒绝,她们都低下了头,很不安。

苏若水也有过这种经历,她在酒楼里端盘子,客人让她倒酒,她乖乖倒了,结果对方不喝,客人反而怪到她的头上,还对她毛手毛脚……

总有一些人,要让别人为自己做的事买单。

她一坐上轮椅,护士就推着她往外走,厉朗跟在身边。

出了病房,映入眼帘的就是群山。建在郊区的医院,清幽安静,空气又好。但是医院的人很少,苏若水只远远地看到几个身后跟着护士的老人家。

“那些都是老一辈的厉家人,也是少爷父系的亲戚。平时,厉家人有什么病,都可以来家族医院。上了年纪之后,想要找个清幽安静的地方养老,也可以在这儿。这里,只为厉家人服务。”

苏若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只属于厉家人的特权。仿佛在暗示她,能够成为厉家的媳妇,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个身份,恰好是她进医院的原因。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阶级特权,而是妈妈的平安,和自己生活的安宁快乐。

苏若水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他们穿过了弯弯曲曲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门打开,只有一间看上去很小的房间,墙面黑漆漆的,除了从外面映射进去的光线,没有其他光。这个房间,就像一个黑洞。

苏若水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厉少太生气了,所以让她进刑房?

还是要把她打包,送回江家?在这么黑漆漆的地方,会不会很影响视线……

“厉、厉朗,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苏若水的声音在颤抖,“厉少,对我很生气吗?”

啪嗒。

护士打开了房间的灯,灯光垂直落下,洒在男人的黑色发丝上。

“嗯?”他看着可怜兮兮的苏若水,“你怎么知道,我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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