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宋新元冯灯 > 45 心口不一
白掌落地的时候,冯灯及时把宋新元揽进怀里。花盆碎了,泥土和沙石撒出来,弄脏了宋新元的脚。

宋新元蹭蹭脚,挣开冯灯的胳膊,蹲下去收拾碎片。

冯灯找到垃圾桶,让宋新元坐床上:“我来。”

“不用。”宋新元抓着白掌花扔进垃圾桶。

冯灯微微一怔,按住宋新元的手:“要扔掉?花没事,换个花盆就好。”

宋新元摇摇头,将碎片和烂泥撂在花枝上:“扔了吧,反正快死了,在宾馆养不活。”

“不是很喜欢吗?”

宋新元把第一盆开花的白掌送给了他,他带着花去找宋新元,在宋新元面前佯装摔花的时候,宋新元快被吓哭了。

吓得眼睛都红了,明明很喜欢。

“不喜欢了,”宋新元说,“这个季节不适合它,开出来的花不好看。”

宋新元专门去网上查过,白掌最常见的花语是“一帆风顺、平平安安”,有“清白之花”的寓意。春天,他回到冯灯身边,细心养了那盆花,在冯灯遭遇论文风波时,将花送给冯灯,祝冯灯事事顺利,愿冯灯沉冤昭雪。

洪水冲走了他的祝福,他重新买了盆白掌,计划再次送给冯灯。

他心里是存着希望的,可冯灯让他失望了。

“你还喜欢什么花?”冯灯与宋新元一起清理干净地面,目光深邃,“再买一盆,我送你。”

宋新元抠着手指头,眼神茫然:“我不喜欢花花草草,也没有地方养。”

冯灯拉起宋新元,牵着他走进洗手间,给他打香皂,注意到他光秃秃的指甲,皱起眉眼:“最近又咬手指了?”

宋新元勉强笑了笑:“老毛病,改不了,有时候就想咬点东西。”

冯灯忽然咬住宋新元的嘴,这次没有被推开。

宋新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接受冯灯。他不敢退却,好不容易打动冯灯,怎么能半途而废?他现在的目标不是俘获冯灯那么简单,不可以暴露自己。

一吻之后,宋新元趴在冯灯胸口喘气,声音软绵绵的:“冯医生,我早就发现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亲我呀?”

冯灯的喉结滚动两下,视线掠过宋新元的脸颊,他没回应,继续给宋新元洗手。

宋新元甩甩手,把水珠溅在冯灯身上:“你更喜欢我上面的嘴,还是下面的?”

冯灯睨他一眼:“越来越爱说胡话。”

“老毛病,忍不了,你帮我堵住?”

“洗澡了吗?”

宋新元脸色变得煞白:“洗了。”

冯灯拍拍他的脸,猛地抱起他,将人放在床上。

宋新元嘴上那样说,实际上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口吻有些无措:“今晚不太方便,明天要早起,有很多奔跑的戏,这没有安全套,要不——”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应该是我的外卖。”宋新元坐起身,想要下床。

“我去拿,你别乱动。”

转眼之间,冯灯提着纸袋回到床边,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汉堡,递给宋新元。

宋新元的肚子适时地冒出咕噜声,他闻到香味儿,吞吞口水,接过汉堡想,算了,吃饱再上路吧。

冯灯看了他两眼,走进浴室,不久后端着一盆水,蹲在宋新元跟前,卷起宋新元的裤边。

宋新元正在嚼炸鸡块,发觉冯灯准备给他洗脚,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

他习惯在室内光脚走路,尽管被土弄脏,也没在意,他打算睡前再洗的。

“不麻烦,你吃鸡吧。”

宋新元的双脚伸入温热的水中,他放松肩膀,为了缓解尴尬,含含糊糊道:“你说脏话了。”

冯灯笑了一声。

宋新元怀疑冯灯是故意的,他刚才误会了冯灯的意思,以为冯灯想和他睡觉。他望着冯灯的头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酸又涩。

刹那间,他刻意忽略或逃避的事实迅速涌进脑海。这不是冯灯第一次给他洗脚。大学期间,冯灯有时对他很好很好,为他做了许许多多事,耐心照顾他,帮他买饭、打热水,给他洗脚;下雨时穿过医学院,跑到外语学院给他送伞,因为他总不记得带伞;当他去外面玩的时候,不管有多晚,冯灯都会接他回学校。

虽然冯灯和他分手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冯灯过去是个称职的恋人。有些事情,连宋砚青都没为他做过。

他是在宋砚青的溺爱下长大的,典型的少爷脾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更不会委屈自己,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很多东西用钱就能买到。上了大学,他照旧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儿,花钱大手大脚,喜欢跟谁玩,就帮谁买单,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只考虑自己开不开心。

冯灯和他不一样,他遇见冯灯第一天就明白。冯灯家庭条件差,经常吃泡面、吃食堂,是教室和图书馆的常客,极少出去开小灶,偶尔买劣质的棒棒糖逗他玩。和他谈恋爱之前,冯灯从没接受过他的“施舍”,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细致的关怀。

所以,他不甘心,五年以来,迟迟忘不了冯灯。冯灯对他好,他不甘心,他知道那不是爱,冯灯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管,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冯灯对他不好,他同样不甘心,他奢望得到冯灯的喜欢,不愿冯灯喜欢别人。

归根结底,他太贪心了。分手之后,他仍不想看到冯灯和其他人在一起,女的不行,男的不行,惟有他才可以。他处心积虑地与冯灯复合,就算目的不纯,也只有他能做冯灯的恋人。

如今,他总算心灰意冷,除了毁掉冯灯,别无所求。

冯灯是潜伏在他身旁的毒蛇,当年为了骗他,演了一出出好戏。他回忆起那些虚情假意,心口就犯恶心。

此刻,冯灯握住他的脚,动作间的柔情似水一般,是不是还想骗他?他早就不是小孩了,没有这么好骗。

宋新元回过神来,咳嗽两声,蹬蹬脚:“够了,谢谢。”

冯灯擦掉他脚上的水珠,掐着他的腰,将他推往床中央,起来接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宋新元就着冯灯的手喝完水,察觉不对劲,他差点着了冯灯的道,冯灯的修行比他多几年,短短几年便是鸿沟。

他推开冯灯的手,瞟见自己的拖鞋,坐床边穿上鞋。

冯灯问:“做什么?”

宋新元眨眨眼睛:“去厕所尿尿,你要跟着吗?”

他主动倒了洗脚水,出来见冯灯在整理衣服,似乎要走。

冯灯瞥了瞥自己带来的糕点盒,提醒他:“别放坏了。”

宋新元在西照县拍戏时买过类似的甜点,冯灯给他买的是龙须酥,一块块点心白乎乎、软糯糯的,非常好吃,他是艺人,身材管理意识强,不常吃这种甜食。

以前喜欢吃,但那是以前。眼下,无论是人,还是爱好,都是他想舍弃的。

“好可惜,吃不下了。”宋新元移开视线,思考片刻,觉得正常情况下应当挽留男朋友,“冯医生,时间不早了,你今天睡这吧。”

冯灯打量他一会儿,拉起行李箱:“你明天任务重,好好休息。”

“那好吧,那我们……”何时坦诚相见,他暂时没想好。

“别想太多,别咬手,”冯灯吻吻他的脸,离开前补充一句,“留在这里,我会忍不住欺负你。”

深夜,宋新元躺在床上,攥紧胸口的衣服,久久无法入睡。

另一边,冯灯没回家,去了医院的值班室。他洗完澡,站在窗边抽烟。他很久没抽烟了,想不到见了宋新元一面,竟犯了烟瘾。

他拒绝留在宾馆,是不想逼迫宋新元。

宋新元不正常,很怕他,一直不敢与他对视,眼角绯红湿润,仿佛随时都会掉泪,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强颜欢笑、胡说八道。

他当然想欺负那样的宋新元,想弄哭宋新元,又担心把人弄哭,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冯灯吸了两支烟,拿出手机,联系杨希月,直白地问:“宋新元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杨希月:“没有啊,怎么啦?你回来了?”

冯灯无视了她的问题,接着问:“他近期见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没有吧,他除了在剧组,最常见的人就是我。”

“你不重要。”

“太过分了!对了,我让宋新元发给你的照片,你看到了没?我问宋新元后续,他不告诉我,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你回了啥?”

冯灯想起自己那天的回复,长叹一口气。他回的是实话,他不喜欢宋新元黏着他。

“你吃醋了没?你拜托我照顾宋新元,总得给我点报酬,满足我的八卦之魂吧。”

“我保存了照片,把你P掉了。”

“卧槽,学长,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你以后不要碰他的肩膀。”

“果然吃醋了,这么小气,我不仅碰了他的肩膀,还摸了他的脸,气死你。”

“你没机会了。”

杨希月明白他的意思,无力吐槽:“就这?”

“他很可爱。”

“啧啧啧,难怪宋新元不说给我听,看来是害羞了。”杨希月酸了几句,猛然想起一件事,“宋新元请过半天假。”

“请假?去做什么了?”

“不清楚,好像去了郊区。你打听这些干啥,有事问宋新元呗,你们俩都啥毛病,能不能好好交流?”

冯灯直接挂断电话,已经猜到宋新元去了哪,见了谁。

他打开加密相册,里面保存了大量宋新元的照片,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有宋新元发给他的,也有他自己拍的。

宋新元很可爱,关于这一点,他从没打算告诉宋新元。

他们注定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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