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暖一觉睡到了中午。
天歌看她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她睡得很沉，单薄的身躯蜷缩着，细绒的短发垂落在白皙的耳畔，微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她的面庞，是那么惹人怜爱。
果然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像个真正的女孩子。
因为信任他，所以没有防备。
顾天歌走近她，在她床边坐下。
拨开挡住她脸的头发，温柔的触感缭绕在指尖，顾天歌垂眸凝视她的嘴唇，俯身的刹那却偏偏犹豫了一瞬。
薄唇偏离，轻轻落到了郁小暖的额头。
不想目睹她离开，那么这次就让他先走。
不能阻止她和那个男人见面，至少，让他站在她一回头就能见到的地方。
保护好自己，小暖。
感受到门关的动静后，郁小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了很久的天花板，才下床迅速地穿衣。
和商逸寒约好了，她不能迟到。
摸摸天歌刚才吻过的地方，她不禁苦笑。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最初会注意到天歌，因为他不仅是影帝，而且他的神韵，他的眼睛，甚至他的眉宇，多多少少，竟与商逸寒有几分相似。
后来，也许是命运吧，她从商家出逃，被他救了，并且收留。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会给天歌带来这么多麻烦，那个时候，她脸恢复之后，她一定选择离开。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伤害造成，她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如果这次她真能带回辰希，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这座有商逸寒在的城市，就连空气都让她窒息。
收拾完毕后，她整理好心情，掐着手机上的时间出了门。
两点，她准时到了商氏门口。
她本来还想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混进去，毕竟上次她在这里大闹确实太夸张了些，她不想引领新一轮的八卦，所以这次，她打算低调一点。
……然而低调不起来。
因为北棠已经带了一排排人站在公司门口迎接她。
郁小暖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管她想怎么掩饰自己，哪怕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北棠特助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倒不如说她这样反而更加明显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见到郁小暖，北棠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少奶奶你来啦，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你们等我干什么？”
因为上次大闹公司，她现在看到这个北棠就浑身不对劲，总觉得他随时都能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当然是带你去见商总了，少奶奶，请。”
北棠微笑着倾身，一只手绅士地往前为她引路。
郁小暖跟在他的后边，微微地下拉帽沿，将头埋得很低，生怕被公司里的人认出来。
尤其是，不能被她的姐姐，郁之晴认出来。
北棠走在前面偷瞄她一眼，心道少奶奶真是个有趣的人。
能被他这样带路直接领到总裁办公室里的女孩，旁人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便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哪用得着她这般遮遮掩掩，像贼一样。
拜托，这可是去见商总好吗？
多少女人求还求不来呢，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少奶奶究竟是在别扭什么？
到了办公室，北棠对她弯腰鞠躬：“少奶奶请在这里等待，商总开完会后，马上过来。”
郁小暖也礼貌地回敬：“好的，多谢你了。”
她已经不太习惯别人喊她少奶奶了，还对她这么恭恭敬敬的。
事实上，她这个少奶奶，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说不定商逸寒今天喊她来，就是为了能把一年前的事做个了结的。
就像，她曾经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他的面前一样。
从进公司到上电梯，她能感受到周遭人看她的眼光，大家对她的身份还有出现都感到很好奇。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希望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来到商氏集团。
北棠离开后，办公室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郁小暖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
她不时地看看时间，有些莫名的焦躁。
说好了两点，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干着急，是故意的么？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以前她每一次等他回来的时候。
度秒如年。
郁小暖忽然一愣，赶紧拍拍自己的脸。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想它做什么？
她今天来，就是和过去彻底说再见的。
坐不住了，她就站起来，在办公室里四处转悠。
这里的一切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办公室又大又宽敞，简约气派的设计，很有商逸寒的风格。
她记得最里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房间，是他的专属休息室，不过他这个大忙人，怕是一次也没进去过吧。
郁小暖走到办公桌前，见桌上摞了厚厚的资料和卷宗，干净的纸上印下他漂亮的钢笔字。
那是他的名字，他写的字还是那么好看，和她不同。
见最顶上的资料有些乱了，郁小暖下意识地伸手，帮他默默地整理起来。
指尖抚过那些字迹，带着深深的怀念。
那一瞬，她有些失神。
“你在做什么？”
磁性的声音从后背突如其来，郁小暖吓了一跳，手没将纸拿稳，资料落到地上。
她慌忙低头去捡，一只修长的手却先一步出现在她眼前。
她由低至高看去，发现商逸寒也看着她后，她迅速地站起来，恢复了一脸淡漠的表情。
商逸寒眼含笑意，不疾不徐地将资料捡起放到桌上，声音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办公室，任何人不能随便碰我的东西吗？”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
刚才，她只是想要帮他整理而已。
“这么快就道歉，简直不像你。”商逸寒笑着靠近她一步。
感觉到熟悉的体温，郁小暖心惊地往后退一步。
在他面前，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把头别过去，故作镇定，转移话题：“是你叫我来的，可是你却迟到了很久。”
商逸寒看看表：“对，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以为你应该没有那个耐性等我，要么会走，要么会冲进我的会议室把我抓出来。”
“……我没你想得那么冲动。”
“那之前是谁在我公司大闹，打了我的前台，还要跳楼并且把我也牵连进去的？”
商逸寒唇畔的笑意加深，继续地靠近着她。
郁小暖再度后退：“上次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的手，没有怎么样吧？”
“托你的福，一直在疼。”
听到这样的话，郁小暖的眸光变冷：“如果你不抓走辰希，那天的事就不会发生，我不会来找你，更不会大闹你的公司。”
商逸寒瞳孔深邃，微微眯眼：“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