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路南屏道。

“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叠字联,众人屏息看向路南屏!

路南屏心中一笑,这些对联都曾经是她幼年时倒对如流的,她朱唇轻启,停顿了一秒,开口:“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好!”众人拍手叫手。

路南屏抿唇,浅笑。

这个躯体原来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熟读诗文,精通音律,又被她穿越来而,这多重记忆一混合,这个人,还是自己吗?

简直开了挂好么!

一双眼,默默注视着她,人群之外,诗会之中。

穿着仆从服装的李公公,默默的站在身边,待了良久,他安静的问:“主子,这儿风大,您易头痛,不能在此处久待,走吧?”

萧子怿沉静着眸子,一言不发。

这些年来,他就和她这副处境,怕她知晓,怕她远离,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一个人在洛西璃城,安然自在的活,一个在洛西王宫,风起云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她完全变了个人,文静淡漠,经营店铺,好样的,她的记忆里竟没有关于他的半丝呢!

李公公默然,自从娘娘悍然离宫,洛西国的后宫已经成了冷宫,没有嫔妃再有被临幸的机会。

宫中嫔妃的临幸之事,是由影卫完成的。

那些自小培养出的影卫,和萧子怿容颜相似,再刻意夜里召寝,根本不可能有嫔妃发觉,朝堂之下,也得以安稳。

朝中有国师白溟坐镇,宫中有影卫让嫔妃雨露均沾。

谁会想到,洛西国真正的君王萧子怿,竟然这座偏城里,守着一个女人多年,只是望着她,就可以心满意足。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李公公心中唏嘘不已,萧子怿和往常每年这个时候一样,看着路南屏,依依不舍。

半晌问道:“你看我今天这模样,她能不能认得出来?”

李公公看他一眼,叹气道:“主子,您这样子娘娘是认不出来,可是若是老奴跟着您,她一定知道是您来了。

这倒是,一个太监,是怎么也没有办法隐藏行踪的,萧子怿顿时嫌弃,说道:“你回宫,朕不需要你了。”

李公公愕然。

萧子怿拂袖而去。

这个镇其实不陌生,这萧氏在这个镇上更是大族,要知道,这乃是萧家的祖宅,所以萧子怿在这个镇上化名萧璃,是萧家避门不见外人,曾经周游列国如今回来的子嗣,这样的身份一出来,哪会有人来怀疑,个个都觉得理所应当。

路家闺秀南屏姑娘和侍女上街,之前在文会上染了风寒,大病初愈已经数日,没想到出门落雨,这被雨一淋,路南屏不可控制的发起烧……

她身上的毒素这些年来,只靠宫中飞鸽传递,控制毒发,这些药,当然都是白溟研制的,也是萧子怿安排的。

今日出门不知道是不是没看黄历,上街就遇雨。

路南屏难受不已,只想快点到家,没想到这雨没有半点要止的迹象。

下冰雹了!轿夫惊呼。

路南屏暗自叹息,出来的太匆忙,没用家里的轿,街上随便叫了一台轿子,没想到这些汉子这么不负责任,下冰雹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大街上。

孤零零的轿子,在孤零零的大街上,路南屏也没法出来,身上在发烧,外面在下冰雹,但愿这轿子结实一点,让她捱过去。

一只大手揭开轿帘,墨眸一现,一个人影将她从轿中捞了出来。

目光和来人对上,路南屏先是一惊,无比熟悉的感觉从心里泛起来,然后又放松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抱她的男人有着和萧子怿差不多的身高,一双眼睛也像,只是面容相比萧子怿要普通许多。

路南屏头疼欲炸,霎时陷入了昏迷。

萧子怿将她抱在怀中,时隔多年,再次抱她入怀,只觉得手臂沉沉,像是抱了满世界,他脸上戴了特制的面具,掩了萧子怿原本的容貌,所以出现在路南屏面前,她压根瞧不出什么。

路南屏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滚烫的火炉,口干舌燥,全身皮都要被烫一层下来,炽热的似要把她内脏都给溶化!

“唔……”她难受呻,吟,呼出来的气都在燃着她的皮肤一般。

夕阳透过窗棱,模糊不清的照在房内,床边上站着一名青衫男子,墨色的浓眉斜飞入鬓,鼻梁俊挺笔直,嘴唇薄如刀削。

一双黑矅石般的眼晴看着床上的她,唇边带着笑意,三分玩味,七分宠爱。

男子虽然容颜普通,可是这双眼睛却让他不怒自威,又于气势里生出七分的风流漂亮,墨发一泄而下,双手背负在身后,食指轻轻的敲打在自己的手背上,有种慵懒而强悍的气势。

路南屏在发烧,脸色红润,衣服凌乱,露出了她圆润的肩头,皮肤白嫩如玉。

这几年来,他花了一半的时间安抚朝堂,处理后宫,慢慢形成目前的局面,另一半的时间,便是在这个小小城上,陪着自己的女人。

可是竟是到今天,才有机会理所当然,不动声色,没有一丝怀疑的靠近她。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如无边无迹的天空,蓦然划过一颗流星,瞬间吸附了所有的注意。

他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外袍顺着被如瀑布一般滑下……

“锦儿,你如此秀气……朕不客气啦!”

“朕……就不客气啦!”低沉的声音含着笑自唇边溢出来,如指间流动的细沙。

说完马全身剥了个……只剩一条里裤,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长臂一伸,就把她纳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路南屏迷迷糊糊中咕噜了两声,胳膊推了他一把,萧子怿心中一暖,不仅没放,手臂越发搂得紧……她在发烧,她没力了,渐渐放松了身体,窝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萧子怿单手枕在脑后,黑色的瞳孔锁着紧紧依附他的锦儿,笑意自眼晴里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锦儿终于在怀里,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国灭家覆,萧家登基为王,很多年后,他终于知道,自己所有的渴望和梦想,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那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像这样搂在怀中。

“萧……子怿……怿……”

蓦然他听到了这么一声呓语……惊得他一下子抬起头!

她在呼唤他的名字!

倒在他胳膊上的锦儿,紧紧皱着眉,似乎正在承受某种痛苦,纤纤十指抓着他,好像睡梦中仍然犹豫他没穿衣服,只能抓着他的肉,很是用力,骨节都泛起了白。

这样抓着他,锦儿的尖利指甲掐得他的胸膛尖锐的疼,血丝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

萧子怿皱了一下眉,却没有拽下她的手!

路南屏又梦到了前世,梦到这具躯体的童年……

樱花树下,银铃般的笑意,少年的萧子怿宠着自己,事事顺着自己,可是没多久,便血溅深宫,是他萧子怿毁掉了她的童年和国家。

萧子怿在登位之后,纳她为妃,本以为可以事事太平,不动声色的活下去,可是她连孩子都要被人下毒。

她恨!恨!

萧子怿挑眉……她在恨他?恨他哪一点?

他有这么多让她恨的地方,不妨多恨一些,只要她还能记得他。

路南屏梦里的样子,不像是梦里念着情人的名字,反倒像极不共戴天的仇人。

睡梦中,那紧皱的眉头勾锁着无法解开的怨怠。

胸前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

他也终于忍不住拿下她的手来,几乎是瞬间的她就反扣着他的手,那么紧。

血丝自胸前溢出,白皙的皮肤上点点抓痕。

萧子怿扫了一眼,笑道,“锦儿喜欢抓着,那就抓着吧!”

眉目流转,一侧头吻上了她的眉心,轻轻一吻,随即退开。

“两清。”侧了侧身子,抱住,入眠。

路南屏终于平静下来,身体还是热的,只是手依然不肯松开他,在被窝里,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她用力的回握。

像极了一对相爱的男女,给予对方最真诚的回应。

突然门被推开,“哐!”

水盆掉入地上的声音,哐啷一声,惊是萧子怿怀里的路南屏一颤。

萧子怿回头看到自己的总管李公公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水盆掉在地上,眼里不敢置信,害怕。

“滚!”他如刀般的视线扫过去,淡淡一个音节从喉头滚出来,李公公吓着腿一软,瞬间跪到了地上。

“主子!恕罪………奴才……奴才……”他惊恐地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捡起脸盆,瞬间窜逃。

萧子怿这才倒头睡去,路南屏还没醒,渐渐变是舒缓的脸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柳叶眉,紧闭的双眸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因发烧而变得苍白的唇,哎,他的锦儿,真的是很好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依然是滚烫滚烫,温度度到了他的身上,从里到外的灼热。

这要下去怕是不行,她撑不住,萧子怿立刻拿了一颗药出来,塞进她的嘴里,手掌挡着她的唇,以防她吐出来。

“乖,吃下去。”

他低低的道,路南屏无意识中,可是却很听话,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吃药吃药,这药一入口,她就有本能的反应,轻轻嚼着,一会儿便看到喉咙吞咽的动作。

萧子怿弯着眸,一片春光灿烂。

残阳如血,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