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二十四章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午休后,应永安的邀请,两人一起去马棚看皎皎。

看皎皎亲昵地蹭永安的头顶,摄政王,头一次一言难尽,“你……为何早不说皎皎是匹马?”

“上次你与我提及,不是你已经知道了吗?皎皎很乖的,你来摸。”抓着摄政王没受伤的手放到皎皎头上,皎皎很舒服地摇了摇脑袋。

“大渝军中,都是汗血马,当初我捡到皎皎的时候,兄长还让我送人!说是难当大用,就因为它是一匹白马。我偏不信邪,把它养在陇安,如今你看,军中马匹,论脚程论耐力,无马能胜我的皎皎。”

“摄政王殿下。”永安安抚下有些躁动的皎皎,扯着摄政王的袖子往回走,斟酌着开口,“我从未见过殿下有今日那般模样,那模样,失魂落魄也不为过。”

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他不解,只得掰开了跟他解释,“我想验验殿下用过的香饼和香丸。衣食上,良管家把控,不会出岔子的。”

“既然不是衣食,那便是别的,且是殿下每日都能触碰之物。比如笔墨纸砚,熏香一类。”

“两个可能,一是你不知道,着了人家的道。二嘛。”

永安给摄政王推开书房门,一盅茶浇熄了香炉里的香丸。

“第二,则是你知道你的香丸有问题,但你觉得无伤大雅。亦或是和气生财?”

永安沉下脸,接着道:“那我再猜猜,能往北辰王府里送东西的,无非那么几位,你是太皇太后幼子,疼你宠你还来不及,怎会下药?而咱们皇帝陛下,看得出来被保护地极好,哪怕算计你,也是朝堂阳谋,明明白白。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她知你每日焚香抄经,投你所好。”

永安越猜越心凉,“听闻太后,在先帝去后,深居简出,事必躬亲。如果她对你说,先帝在时,最疼你这个幼弟,如果她还说,我同先帝,看着你长大,待你与皇帝无异,亲手制了些香饼,权当生辰贺礼,那么。”

永安举着香炉,试图还原当时的情景,涩声接着说:“那么向来敬重兄长长嫂的殿下,感念长嫂呵护,也不会弃置不顾。”

与摄政王四目相对,后者只是替她拿开手上的香炉,仔细查看她有无烫伤。

永安皱眉,看摄政王,似乎一点不意外,她试探开口,“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殿下的确都晓得,不过不是出于尊重按下不表,而是不屑。”

永安伸手按在摄政王胸口处,心跳平稳且有力,永安收回手,思忖:果然如此。

“你觉得不过后宫妇人,不足为惧。”

摄政王却很欣喜,她这一番猜测,与当日情形别无二致。

霍将军究竟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霍将军却不知他为何面露喜色,规劝他:“殿下,无论她这长嫂往日待你有多无微不至,你也可放下了。她待你无微不至时,她需你助她儿登位,也未见几分真心吧。毕竟先帝可不如太祖,一生仅太皇太后一位夫人。”

不耐烦听她论及旁人,摄政王问她:“你是如何猜得?那若你是我,又待如何?”

永安扶摄政王坐下,倒茶递给他:“原来,我闻你的香,有淡淡的南疆草药味道,一白曾在军中碾过,给伤员止痛。是迷幻药。可我连日观察,你并未不妥,还疑心自己闻错了,可看你今日神思恍惚,才敢料定自己没猜错。”

永安理了理衣冠,又递了块点心给他,“我若是你,便把她给的东西搜罗起来,一股脑扔回她殿里,面子里子都不给她留。让她动歪心思!”

摄政王笑她:“刚还觉着永安猜心,名不虚传,看来还是高估你了。”

“我还没说完,若是我,当然是能那般无状,可摄政王却不行,可我还是希望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殿下成瘾了呢?她的儿子如珠如宝,别人的儿子就如同草芥?”

摄政王思及皇兄在时情形,也觉得心冷:“她该庆幸,此番作为并未涉及宏儿,不然,本王早便开宗庙请家法了,她这个太后哪里当得了这么稳当。”

不说别人,便是母后,定是第一个不饶她。

可母后接连丧夫丧子,这些许小事,他应付足矣。

“放心,我心里有数。”又伸手揉了揉永安的脑袋,这大概也是永安不换女装的好处吧。

永安恨铁不成钢,沉痛道:“摄政王殿下,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无欲则刚?你的心,已经乱了。不然哪能被些熏香趁虚而入?”

心,乱了?

永安也曾同他一般不敢置信,以前辈身份传授经验:“我也中过这种药毒。是在两年前,受伤的时候。一白说,那药能止痛,我用了那药之后,整日恍惚,每天都感觉阿娘在我跟前,指责我为何不替她报仇,为何让她魂无可依。直到一天后,那幻觉竟然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当时就清醒了!”

永安义愤填膺:“竟然打我!我阿娘一生都未与人动过手,我是阿娘的宝贝!阿娘怎么会打我!除了在战场,我从未挨过打,区区药物!还敢打我!幻境也不成!”

永安想到那事就气:“而且我的甲都是阿耶特制的,比寻常铠甲厚许多,所以我在战场上都没怎么受过伤!”

就着摄政王的手喝了半盏茶,才忆起自己要说的话,“我是想同殿下说,殿下能被那香左右,想必有软肋。能左右殿下的心思到这种地步,那在殿下心里一定有很重的位置,那么一个得你如此看中的人,怎么会舍得伤你的心?”

得我看重,不会伤我。这八个字像是打通了摄政王任督二脉。

永安猝不及防,被摄政王拽到身前,被迫四目相对,同那次在马车里一样的眼神,永安如惊弓之鸟,连呼吸都放缓了。习武多年在此刻才觉自己的确耳聪目明,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怎么这么快?还不合时宜地想,唤府医看看吧,它今天第二次跳这么快了,可别生了什么大病才好。还有……今天摄政王可真好看,居家常服也这么好看,谁穿蓝色都这么好看吗?不对不对,只有摄政王这么好看。忆起摄政王平日的穿着打扮,还真是让永安心猿意马。

摄政王将这话默念两遍。只觉得整颗心都被这话填满了。把人牢牢箍在胸前。霍永安,你可清楚你在对我说什么?

强迫她注视他的眼睛,摄政王尽量控制自己不做什么,“我不会再燃那香了,也会给太后一个教训,如此,将军可满意了?”

永安眨了好几下眼,思绪百转千回,她想说并无不满,她还想说与她说这作甚,她还想说能不能先放开她,这两人交叠坐在榻上实在不雅观,可话卷到舌尖,脱口确是一句:“满意。”

摄政王也很满意,将头抵在小将军肩上,嘟囔:“这是你答应的。”

永安正想说什么,只听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在地上了,声音清脆。接着是良管家的声音。

“郎君恕罪,老奴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瞧见。”

永安背对着门口,看不见究竟有多少人在门口,摄政王力气大,费力挣脱飞速躲到屏风后面,这才看见,只良管家一人。

偏生良管家不消停,面色恭敬难掩揶揄,“老奴这就告退,两位主子,请,继续。”

年过半百还能身轻如燕,也就这一次了,脸涨了个通红,兀自窘迫的霍将军没注意到,他说得是,两位主子。

想揭过这一茬的霍将军看良管家关门出去后,飞快道:“慕珣瑭你是不是会南疆蛊术?不然我对着你为什么总是不太清醒。”

这次还被抱在怀里了!

摄政王认真思索,“难道是色令智昏?”

“你!”霍将军差点一把掐碎了屏风,嘴不饶人:“你才智昏,本将心智坚定!”

摄政王踱步到屏风跟前,好声好气道:“好好好,本王智昏,那霍将军肯移步出来了吗?”

“不肯不肯!”

摄政王歪头倚在屏风上,远远看去,像两人互相依偎,不过一个在屏风里侧,一个在屏风外侧,柔声哄她:“那我明日请苏司直过府与你一叙?”

霍将军坏得理直气壮:“不好不好!我才同陛下请求断她官途。她会生气的,不光我不见她,你也不许见她,我已经交代过兴化坊也不要替她传消息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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