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三十六章 我生之初,尚无为
永宁才迈进揽月楼,掌柜的便同他使眼色。手指在春字牌上点了一下。永宁嗤笑,倒是警觉,没在最高层,只在二层包了一间。

可惜了,棋差一招。

揽月楼的图纸,是他画的。哪里有暗格,哪里有机关,没人比他再清楚了。

转头上楼去了,从二楼起,都是雅座,二楼有二十四间雅座,以二十四节气命名。

那人谨慎选了立春,却不知首尾相连,立春的隔壁正是大寒。

本该以季节间隔划分楼梯,永宁嫌那普通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四道楼梯,划在了每个季节的中间。看似凌乱,实则有迹可循。想来,这些人是头次来揽月楼订位。

同样无肉不欢的永宁,要了各种肉,还点了一壶好酒,便侧耳听隔壁的动静,习武之人,耳力过人,练箭术时听风声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如今听人声了。

隔壁不知还有这些个关窍在,虽千遮万掩,含糊不清,也足够漏下许多消息来了。

可以听得是一男一女,男长女少。

隔壁是立春,周遭装饰皆是春景,一应吃食果饮,也俱是春意。

不过二人无心赏玩,也无心品鉴。

女子气定神闲“侯爷,您是天子外家,当是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怎的红口白牙,翻脸不认?这便是大渝的气度?”

那位侯爷却面色不虞,“你责怪我翻脸?当初你们搭上本侯之时,是如何承诺的?不消半年,便能令,令那人六亲不认,疯疯癫癫,可结果呢?他依旧决断,依旧对着朝政指手画脚!本侯才该质疑贵部的诚意!”

女子层层面纱之下,是丝毫不掩饰的鄙夷,“我想,我同侯爷讲过,那药,有一定的剂量才管用。侯爷心软,只肯用指甲盖那一点点,既如此,便是熬死了你,你要对付那人怕是还灵台清明呢!”

不顾侯爷愈加阴沉的脸色,那女子又道:“我这药,又不是仙丹,一早交代过侯爷,心里有疾才奏效,若那人意志坚定,无效,也无甚可气。偏侯爷无接近那人的法子,将所有筹码压在那药上,竹篮打水可怪不上我。”

“你!”忠信侯哪里被人这样刺过。当场便要离席。

“侯爷,既然侯爷要走,那我也不便拦着,不过想提醒侯爷一句,既然那人进不得身,不如从那人身边人下手,兴许胜算还大些。”

若不是长安内部这个口子还没撕开,谁会乐意同这窝囊的蠢货合作!

女子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想到可能是那人喜欢的,便定下了心神。终有一日的。

又嫌恶地看了看重新坐回席上的忠信侯,幸好没全盘指望这蠢货。

女子提箸拨了拨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道:“侯爷当初答应与我们合作,想来也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可如今,不仅侯爷毫无建树,连你忠信侯府都在长安城里臭了名声。说得好听,你是天子外家,可那宫里,除了当今太后,有谁认你这个臭名昭著的外家?你那庶长子,至今还在那大理寺受刑吧。”

忠信侯又要发作,却听那女子又道:“侯爷难道没想想,你何至于此?不论旁的,你侯府的名声,究竟是从何时起一落千丈的?”

这个他自然清楚,是从那花魁开始。不过这些,同她个小丫头有甚可说?

那女子见他神色松动,又添一把火,“我给侯爷提个醒,长安人事调动并不频繁,由是,长安经年相安。可十一月里,却来了一人。那人去向了何处,侯爷应当比我清楚。”

十一月里?人事调动?

如此说来,那不就是……忠信侯惊愕,抬眼便见那女子颔首,证实了他的猜测。

忠信侯仍是半信半疑,“她?一个受刑回京,家徒四壁的黄毛丫头,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妾身不知,但此人睚眦必报确是真的,侯爷当日可有为难于她?”

竟然中了?忠信侯此刻,对面前女子的防备尤胜其他。

还有一点庆幸,他当初,选择了结盟。

“那,不知娘子有何法子可解?”虽仍旧瞧不上这番邦女子,还多添了忌惮。但他仍旧相信,此女有法子助他。

女子眼中寒光闪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八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饶是见多大场面的忠信侯,也有那一刻被惊住。

那女子同忠信侯贴耳絮絮一番,听得忠信侯眉开眼笑,连连称好。

忠信侯忍不住夸道:“此番若能成事,别说小小一个霍永安,便是那霍永宁与那霍均,也休想逃过。”

见那女子替他打算地这般精细,忠信侯色从中来,伸手便想挑女子的面纱,还道:“若到来日,大谋得成,我忠信侯府,总有娘子一席之地的。”

女子眼中杀意难掩,垂眸拒道:“侯爷抬爱,妾身早先试药毁了容颜,高门侯府,怕是攀不上了。”

忠信侯闻言,不经意般收回了手。

不消半个钟,便告辞了。

见忠信侯出了门,女子重重将茶盏摔在桌上,“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胆敢觊觎我!”

若不是看那蠢货还有些用处,谁同他在这里虚以为蛇。

若不是看他有个当太后的姐姐,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早便一刀了了他!

忍着恶心同他说了这许多,总算将这颗钉子埋好了。

她同霍帅一家原本无仇怨,相反地,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覆了那回鹘王庭。

只可惜,她想覆了那王庭,是因为她想回去。霍帅一家想颠覆了它,却是要回鹘从这世上消失,疆土并入大渝版图。

那却不行,那挡了她的路。

她也并不是想称王称霸,那有兄长,何须她。她不过是想报仇,然后,恢复她的身份。只有那样,她才与那人相配。

原以为,那药剂量足够,便能让她提前得偿所愿,可恨忠信侯那老匹夫,花言巧语不花钱地说,却怂地要命,下药都不敢加大剂量。

想到那人,又替自己可悲,那人是翩翩公子,如高山冰雪,可自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早忘了自己曾与他有过那一面之缘吧。

凭什么自己同那霍永安的身世如出一辙,那霍永安却得了他的青眼,被他看似针对,实则百般呵护!

自己却在这阴诡人间里和那老匹夫扯皮!才学样貌,自己哪一样不远远胜过那霍永安。

她也曾那样无忧无虑过,她的父母也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她的兄长也曾经那么耀眼过。

可不过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尊贵的王子公主沦为阶下囚。

每天都东躲西藏,担心自己再也没有明天。

凭什么那霍永安还可以那么没心没肺,被人千娇百宠地长大。她却要缩在角落里,连自己的真名都不能说!

这种不服气,在见过那人对霍永安毫无理由的纵容之后,时不时便来啃食她一番。凭什么她连那人官职爵位都不敢宣之于口,那霍永安却可以直呼其名。

如果说,她原先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她现在希望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后,霍永安可以一无所有!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手掌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桌上,砸了五十余下后,终于不再双目赤红。匆匆理了理衣衫便快步离开了。

隔壁大寒正在吃烤肉的霍侯爷掏了掏耳朵,酝酿着明日寻个什么由头去北辰王府好好夸一夸他家宝儿。

这么刁钻看似永远扯不上关系的两个人被她猜到了一起,已经足够大胆了,她竟然猜对了。

唤来掌柜的,照着他这一桌,往北辰王府送一份,不!送三份,让那摄政王知道,他辅国公府有钱!没宝儿说得那么穷,甭以为拿些吃食金链子玉珠子的就能诱拐他妹妹!

他妹妹是那认钱为亲的人吗?

彼时富贵不能淫的霍将军正盯着摄政王的私库打算盘。

“殿,殿下。”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古玩字画,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等等。永安艰难地挪开自己的眼。

不好!她怎么瞧着摄政王殿下现在也在发光,实在是罪过!摄政王殿下这般冰清玉洁?冰肌玉骨?冰雪聪明的人物怎么会发这种光。

永安认真想了想,认真地扯摄政王的袖子,问道:“殿下,您还缺一个贪财好色的侍卫吗?长成我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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