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四十八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好不好不好!”霍将军被人圈地太紧了,挣也挣不开。懊恼地狠。

反倒是摄政王殿下,终于找对了克这看似荤腥不忌,实则方正的霍将军的路子,言语之间,再不像永安眼中那冰肌玉骨的摄政王,一如此刻,摄政王殿下眼带笑意,温柔道:“小娘子不该多眷顾一下小生?”

若不是发冠竖着,她怕是连头发都能竖起来了。这慕珣瑭,嘴上抹了蜜吗?

力能扛鼎的霍将军,真是没了半分挣扎的力气,乖乖缩在摄政王怀里。

二人今日是同色衣袍,窝在一处像一块同心玉璧,嵌合非常。

努力摆出自己并未被美色所迷的霍将军问道:“陛下要选妃封后,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位皇后,还是选给婉儿看的?”

摄政王反问:“那若是选给大理寺卿看的,那大理寺卿会否?”

霍将军斩钉截铁:“不会。”

她知道他想说,若是这一出大选,陛下都只是做给婉儿看的,那婉儿会不会感念陛下用心,从而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成全陛下这一番心意。旁人她不知,但婉儿,不会。

霍将军慢慢站起来,回身同摄政王认真说道:“你觉得,是大理寺卿甘愿自折双翼入宫为妃,还是陛下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婉儿为后?”

当年害过苏家的人,一个一个被婉儿扳倒了,但她外祖父苏仪,始终没有被平反。那婉儿就不过是面上光鲜,她官职再高,也不过是掖庭罪奴出身。

她嫁谁都可,但独独嫁不得皇家宗室。皇家,会不会要一个罪奴出身的皇后两说。但首先,婉儿从没说过要嫁不是吗?

据她所知,婉儿也从未说过她心悦陛下不是吗?

永安伸手戳戳摄政王胳膊,明明书房里只他二人,仍旧小声说道:“若陛下是赌气,若是有余地,你要不要劝劝陛下,别逼婉儿做选择。”

她,能越制统领万人的跳荡先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婉儿所选,绝不是陛下所期盼的。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小气的摄政王殿下讨厌她拿自己当赌注。

而且,“你也管管陛下,朝堂上的老鼠还没清干净呢,让他不要沉迷儿女私情,这西北,虽说是稳了,那回鹘是灭了,还是降了。总得他拿个主意的。还有,那忠信侯,还没押进大理寺呢,不薅了他的爵位,我总是不能安心的,这么大的蛀虫,还是清理了得好。”

摄政王也小声回:“本王愿意一试,但是霍将军,你可别抱期望。”

宏儿很少不声不响地决定什么,可见这次是认了真的。宏儿当太子时,他还能以七叔的身份强令宏儿听话,可宏儿现在是皇帝,他虽仍能说上两句却不愿多嘴了。

身为皇帝,慕宏应该有自己的决断,也该对自己和大渝负责。

还有一点便是,一个夙愿得成的人,劝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放弃。

那求而不得的人,如何听得进去?

他将心比心,换做是他处在宏儿如今的境地里,他怕是能直接捆了霍永安在府里。更别提听劝了,劝他放弃霍永安的人,只恨不能一个不留才好。

摄政王正想着若是他与永安如此,他当如何,还没思索出结果,只觉额上一疼。

回神看他家小将军捂着额头,隐隐有动怒的架势,冷冰冰道:“你是不是还在用那香?亦或是还受那香影响?”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同她说,她虽不懂医,但她认识好几位医术高明的医官,总会有法子的,总比他这般失魂落魄强上许多。

摄政王原本那点感同身受被她这一下撞了个粉碎,起身给她揉额头,顺便笑她:“所以你担心我担心到用自己的额头来撞我的?”

霍将军也伸长手臂按了按摄政王的额头,确定没肿起来才安下心。

又嘱咐他:“你是大渝尊贵的摄政王殿下,万人之上,顺遂安康。还家财万贯,你所在意之人……”

霍将军这一瞬聪慧了不只一星半点,握住了摄政王给她揉额头的手,改口道:“我是说我,不会伤你心,也不会与你渐行渐远的。”

那……摄政王目光深邃,看得永安便是一惊,“不行不行,色令智昏啊摄政王殿下!”

捂紧嘴巴逃离书房,确信没追上来才喊道:“我回辅国公府了,厨房的鱼你好生养着!”

永安刚想说一条也不许吃,想想有些不近人情,只得忍痛道:“两条,只准你吃两条!”

耳尖的霍将军,走出很远还能听到摄政王爽朗的笑声。

直到走回辅国公府,霍将军的脸,在这冬月里,还是红扑扑的,霍将军如今已经懒得骂自己这张脸不听使唤了,反正遇上慕珣瑭,她就不像自己,早不差这一张脸了。

辅国公府有府兵,不过都是同平伯一样,是在前线因伤退下来的兵将,她阿耶哪里舍得昔日袍泽来守门,所以她辅国公府门口仅有两头石狮子,也算是长安独一份了。辅国公府常年无主人在,也不会有人来拜访,也不会有人嫌她家寒酸。

永安推门进去,正巧平伯把用来祈福的杆子上的旗子扯下来,换新的上去。

平伯见她回来了,想想在家大发脾气的永宁,揶揄:“我们霍将军回来啦?再回边关,是不是要拖家带口了?”

拖家带口?带谁?慕珣瑭?她可舍不得,她才舍不得带着白白嫩嫩的慕珣瑭同她去边关吹风。

这如今,他落寞一下,她就心疼地要命,若随她去了边关,受个伤,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当了霍家第一位屠城的将军,那不是对不起霍家列祖列宗嘛,而且万一,若是慕珣瑭见着她上阵杀敌,觉得她可怖,转头去喜欢别的温顺小娘子去,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成不成,决计不成!

看平伯腿脚不便,永安替他把新旗子挂了上去,还认真同平伯解释:“我怎么会带着家眷呢,我霍家,再也不会携家眷前往边关了。”

平伯自知说错了话,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晌,才道:“你这么早回来,还未用饭吧,正巧,才开饭,你容姨蒸了水晶龙凤糕,你多吃两块。”

永安其实没那么难过,但平伯轻易不这么无措,她觉着有趣,也没多加解释,就乖乖跟在平伯身后去了内堂。

容姨正摆了饭等着,看见平伯便抱怨他:“旁人家里,那幡都摆在内院里,偏你,摆到外院去。”

平伯这下有底气,“亏得我摆到外院,今日不就等来位将军?”

平伯往一旁让了一步容姨才瞧见跟在他身后的永安。

看永安那装出来的沮丧容姨都想笑,板了脸,福了福身,“北辰王府的霍侍卫大驾光临,还真是蓬荜生辉。”

永安指着自己询问:“蓬荜生辉?我吗?”

容姨给她整了整衣襟,含笑反问:“可不是?北辰王封了城郊那林子,点了多少盏灯笼,只为博霍将军一笑。这些个灯笼照着,可不是蓬荜生辉?”

平伯也好奇,当然更是生气,霍家军中娇养出来的小永安,怎能便宜了那抬手便是算计的摄政王?!

当然,前跳荡先锋深谙虚实之道,换了个法子问道:“你可会答应当他的北辰王妃?”

永安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回道:“他倒是可以答应当我的将军夫人。”

才进门的永宁只听见了永安说的最后四个字,忙对自家妹子说:“宝儿,陇安便算了,你在长安可不许提着雁给阿兄去提亲,听到了吗?”

永安这次好说话,拉着兄长落了座,还不忘承诺道:“兄长放心吧,你在长安城中早已家喻户晓,哪里用我去提亲,不过既提到了此事,我过些时候,还是去猎两头活雁来送给慕珣瑭。”

还不待她思索何处雁多些,他兄长才入口的酒洒了一桌,那一桌早饭无一幸免。

永安提刀剁了他的心都有了。

“霍永宁!”

“霍永安!你说猎雁给谁?!”

兄妹二人同时开口,怒气一个比一个足,永宁吼完好一阵咳嗽,连容姨都看不下去过来帮他顺背,永安重新倒了水来,却稍微远了些,站到平伯身后,像幼时踩死兄长养大的蛐蛐后一样。

也没放弃同兄长解释,“猎雁给慕珣瑭,就是慕玦,北辰王,鹿鸣坊那个。”

谁要她解释谁是慕珣瑭了!

“我问你为何送雁给慕珣瑭!”

霍将军今日语不惊人死不休,平静道:“下聘啊。”

哪家下聘不提雁,会被别家笑话的。更何况她堂堂一个将军,猎两头雁还不是易如反掌。

永宁终于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恨恨道:“谁准你下聘了?哪有小娘子同小郎君家下聘的!你生怕旁人不知你恨嫁吗?”

不对!事情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霍侯爷被气得有些糊涂,又厉声道:“便是那慕玦提着雁来提亲,我辅国公府也绝不会收!”

躲在平伯身后的霍将军一掌劈在饭桌上,拿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架势,“就算那慕珣瑭来,那也是求我而不是求你,你不收?你有什么权利不收!”

霍侯爷默念三遍不能便宜慕玦那小人,费力挤出来一个笑容,温声道:“宝儿,你想想,你是常年征战的人,那慕玦,虽我霍家瞧不上,那也是个王爷。你若嫁他,如何领兵?就算你能带兵打仗,那你远离长安,若那慕玦见异思迁,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往家里领,那你当如何?我霍家女儿可绝不能与旁人共侍一夫。”

不管他霍家究竟有无这条规矩,他宝儿的夫君,此生只能守着宝儿一个。

那慕玦,如今虽是洁身自好,那也是还没开过荤,他也是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是个什么德行?若是慕玦日后左拥右抱,他若替宝儿出气,都不能打死了慕玦。

所以宝儿不能嫁给北辰王。

再者大渝好儿郎千千万,他还不信找不出一个强过那北辰王的。

永安却是认真思索了她家兄长的问题,坐在她兄长旁边,拍拍她兄长肌肉紧绷的手臂,“阿兄,旁人,或许真的会见异思迁,但慕珣瑭,他不会的,他若要心仪旁人,长安温柔可人的小娘子数不胜数,他早便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他今年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换了旁人,兴许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可他的府里,依旧只有他自己。我原先不懂,可现在我知道,那是为了我。我现下虽不知他究竟因何倾慕于我,但我就是知道,他倾慕我,只因我是我,不是因为我父是霍家军主帅,也不是因你是霍侯爷。”

就像她心悦他,也只是因为他是慕珣瑭,会凿冰捞鱼给她吃的慕珣瑭,不嫌她吐地恶心的慕珣瑭,忌讳她把生死挂在嘴边的慕珣瑭,手把手教她烹茶画画的慕珣瑭,会因她一句喜欢,把梅林皆悬宫灯的慕珣瑭,总之,是待她那样好的慕珣瑭。

不仅是永宁,容姨和平伯也是第一次见永安对吃食和行军之外的事上心。

容姨偏头拭了拭泪,宝儿方才谈起北辰王的模样,与当年阿萝提起霍帅时,一模一样。

原本她也是不赞同的,宝儿这无拘无束的性子,入了高门反倒委屈。

可,这孩子不声不响地,竟得了这么多体悟,情可使人慧,她还当这话绝不会应验在宝儿身上。

如此看来,宝儿同北辰王有情,也算不得什么坏事,那北辰王,也确实是如清风明月一般,算是良配。若真有那不堪设想的来日,她还能同太皇太后讨一讨公道呢。

这般想着,她转头劝永宁:“永安这事,横竖不急,北辰王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规矩的,你还是先想想婉儿吧。”

是了,那诏都快传遍长安城了,可还不知他们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反应,只听得是离宫回家了,这究竟是回家备嫁,还是避嫌归家,皆不得而知。

这陛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婉儿日后该如何?若是永宁不日离开,这偌大一个长安城,谁能护得住婉儿呢?

陛下原先是仁德理政,可现在,他连太后都打发离开了,明显是来者不善。

容姨同陛下接触不多,还只在陛下幼时见过,哪里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品行。

也是愁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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