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学 > 其他小说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七十九章 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咳。”饶是摄政王殿下见过再多世面,也从未有人如此自荐枕席。

“慕珣瑭,你想想,难道你不觉得……”永安今日忧心忡忡,还是想了法子来逗摄政王开心。

“难道你不觉得抵足而眠,能睡得香些吗?”

摄政王这下不仅是耳根红了,脸上都是绯红一片。

劈手夺过永安手里的勺子,一勺接一勺地喂永安吃汤饼,仿佛这样堵住她的嘴,刚才那些勾人的话都能当做她没出口一般。

喂完了一碗汤饼,摄政王殿下丢下一句本王去沐浴。便匆匆离开。

摄政王想,凡事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霍将军鼓起勇气提这一次,应该没勇气再说一次了。

霍将军也的确如他所料,没再开口,可他低估霍将军的决心。

等他沐浴回来,早就沐浴完毕的霍将军,着月牙白的寝衣盘腿坐在他床上。

霍将军看摄政王回来了,努力拍拍摄政王的被子,霍二郎温柔地唤慕七娘,“来!我们安置吧!”

大渝人人敬而远之,令人望而生畏的北辰王殿下,竟然一时之间不敢上前,霍二郎,还在那儿招手:“你快过来啊,难不成你要在那里站一夜吗?”

琢磨着他许是害羞了,永安也不为难他,径直在里面的位置躺下了。躺好后还不断用眼神示意慕珣瑭赶紧躺过来。

摄政王的固有认知,一次又一次地被霍将军打碎重塑。

原来,真的有太多事,令他难以拒绝。

身体先于神智做出反应,他已经朝她走过去了。

等他躺好,霍将军侧身面对他,手也悄悄伸进摄政王被子里握住他的手。

永安深吸一口气,“慕珣瑭,你愿意……”

摄政王陡然转身,重重一口,亲在永安唇上。

无比郑重:“永安,我不愿意!”

隔着被子把永安整个人都裹进自己怀了。下巴抵在永安头顶。

“本王难道不值霍将军一个洞房花烛吗?本王难道不值得霍将军凤冠霞帔来许一生吗?”

永安皱眉,他为什么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这人太聪明,可怎么办?

“霍永安,你听好,我不介意你重新领兵。但无论霍帅和永宁是否安好,我都不准你拿必死的心去领兵。”

闻言,永安强撑了一天的面具都挂不住了,头往摄政王胸口蹭了蹭,声音染上哭腔,“慕珣瑭,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我父兄在回鹘浑身是血的模样。婉儿又出了事,我真的……”

她顿了下,其实这才是她非要和慕珣瑭挤在一起睡的原因。

之后良久都没出声,她不想让慕珣瑭发现她在哭。

摄政王伸出一只手,一下一下地顺永安的长发。

“哭吧,哭一场,好好睡一觉,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我,我来给宝儿扛,宝儿就负责躲在我的羽翼下,无忧无虑。”

摄政王殿下,用轻柔低缓的声音哄永安入睡,给她讲他这些年怎么一点一点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络收集关于她的一点一滴。

“你知道吗?当初你提皎皎的时候,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还当你偷偷在军中有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相好,我当时,险些便派人去料理皎皎了。”

此刻提起来,他都觉得有些窘迫,逗得永安直笑。

永安被摄政王搂在怀里,闻他身上的木香味,竟然觉得格外安心。

眼皮也越来越沉,还是努力地睁了睁眼睛。“这事我也有印象,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摄政王低头看了看,果然是睡着了。

摄政王亲了亲永安的额头,睡吧,我的霍将军。

永安倚着摄政王殿下安心睡去了,回鹘此刻,可一点不太平。

死里逃生的霍家父子已经狠狠啐了好几口了。

“这个田舍汉!什么玩意!”永宁望着远方回鹘王城那扑不灭的火,百思不得其解。那这回鹘王脑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

以身殉国?他有这操守和丹心吗?

“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这回鹘王,究竟是好是赖?霍帅,眸色深沉,倒是高看了这没骨气的回鹘王一眼。

那日他父子二人刚看够了蒙格府里的笑话。

就被那回鹘王秘密请进了回鹘宫里,还当他有什么阴谋,一路上都没放松过警惕。

可这回鹘王,竟然对他们说,回鹘不日将亡,劝他们尽快将军帐撤出王城。

当时他父子二人,脑门上一定贴了你当我傻的字条。

不过霍帅也算是对这回鹘王很了解,选择信了这一次,大不了就多派些人手把整个王城围起来,小小一个回鹘王城,城里妇孺居多,就算他撤出三十里。回鹘也无力回天了。

再者,若回鹘有异动,那他便有足够的理由拿下这回鹘王了。

可这若是真的,那对大渝,对霍家,都是益处。

百益而无一害的事,霍帅就赌了一把。

这回鹘王,竟然没骗他!

霍帅这才拿出了,回鹘王病急乱投医送出来的锦盒。

锦盒里长长一块绢布,可能就是给霍帅写的,竟然都是大渝的文字。

是回鹘王的遗诏。

他说,回鹘气数将尽,何人前来都无力回天,希望霍帅能看在回鹘王城殉了回鹘的份上,饶过回鹘其他子民。

还写了一件,从未公之于众的,回鹘王室辛秘。

派遣到大渝的回鹘二皇子黎真,这么多年来都未被封王。不是如外界传言,不被重视。而是,黎真,并非回鹘王的王弟。而是这黎真,是回鹘王的幼子。

是现任回鹘王同先帝的宠妃,不伦而来。

可能是不伦的诅咒,黎真生来便胎里不足。

而这黎真,不知从何时起,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隐忍不发。

从知道自己身世那日起,便在暗中谋划。原只想自我了断,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便计划整个回鹘王庭为他殉葬。

离开回鹘王庭的之时,留了死士,围着回鹘王城,各处都埋了火药。回鹘王召见霍帅父子那天,那几个死士恰巧不在宫里,才让回鹘王得了那一丝空隙。

还有些事,绢布没来得及写。

比如,回鹘王准备立为王储的黎真,他最宠爱的黎真,只想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他也是到了临死那日才知道,他看重的储君,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掐算好了所有的一切,比如,回鹘火起时,便是他殒命之时。

比如,他赌回鹘王会成全他。因为回鹘王同先帝后妃之事,虽为人不齿,可一切起因,不过是一片痴心。

不然,他也不会被回鹘王宠这么多年。

再比如,回鹘起火,只是开始,他还准备了很多,能让整个大渝都再无宁日。

但有些事,是他没料到的,像,他不知道回鹘王知悉他的计划会放走霍家军。

明明都被人家欺负到了王城。这个奸滑了一辈子的回鹘王,竟然在最后时刻有了良心。

还有,他也不曾想到,这回鹘王,最后端坐在他自己的王座上,手里捧着的,不是他的玉玺,身上穿的,也并不是他的冕服。

他至死,手里都只有一幅画卷,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描出来的他应该有的那个家。一屋一树三人。

那幼儿,和黎真幼时,一模一样。

阳光正好,应该像灼烧在他身上的火焰一样温暖。

孩子,我来陪你了。

这肮脏的尘世,我早便够了,若不是还有你在。我早便走了。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可好多话还来不及说,便再没说的机会了。

愿来生,你为父,我为子,承欢膝下,彩衣愚亲。

那绢布上的遗诏,霍帅命擅长文书的将士仿着笔迹拓了下来。

回鹘王城付之一炬,可他霍家军却并未损失一兵一卒。

虽保全了战力,免遭火攻,可霍帅仔细思索下来,这究竟是被回鹘王救了一命,还是被回鹘王坑了一把,还真不好说。

回鹘虽是蛮夷之地,可到底不是只有一个王城在,其余各城会不会因这漫天大火转头群起而攻之。这大概已经不用想了。

原以为,这不日便能班师回朝。现在看来,这非得将这回鹘各城都摁倒土里,大渝的边境才能彻底安宁。

如果说,原先大渝还有几分化干戈为玉帛的宽容心思。那从这场火起,这心思有,也只没有了。

霍帅,同军中将领布防了所有能布防之处,这天罗地网的架势,便是回鹘剩余十九城群起而攻,也能有备无患。

可天刚蒙亮,便出了事。

“报!”有传令兵冲进军帐来,焦急万分道:“元帅不好了,南疆边境不稳,大渝南疆边境,已被南疆蛮子豁了个口子,正往属地进犯,情势危急!”

什么!千防万防,竟没料到,最先溃散的,竟是南疆边境。

南疆向来偏安一隅,兵力孱弱,本不足为惧。

可如今,回鹘王城被焚,回鹘十九城蠢蠢欲动。再分不出多余的兵力支援南疆了。

且,这南疆人极擅下蛊制毒,一不小心,便受其害,反而不好应对。

霍帅,扶额,一时竟有些难办。

也不知,这消息何时会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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